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白须白发,眼眸中生出怒意,一手捶在龙椅上,怒不可遏。
“真是反了天了!”
立在下头的群臣战战兢兢,无人敢应。就在一刻之前,御史台的金理参奏户部侍郎玉明熙以权谋私,利用职权之便贪污公帐上的银钱,惹得龙颜大怒。
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玉明熙,“让她做到户部侍郎已经是抬举你了,没想到一个女儿家还这么不安分!传旨下去,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让她在府里老老实实呆着,不许踏出府门一步!”
朝上无一人替玉明熙说话,皇帝听下头鸦雀无声,陡然升高的怒气也渐渐平缓下来,随即派了大理寺少卿彻查此事。
下朝之后,官员们三两结队走出来,小声议论着“玉明熙贪污”的罪过。
“这林尚书可是明熙郡主的亲信,方才皇上大骂郡主,也不见他替郡主说句话,可见这官场之上是没有感情可言的。”
“你懂什么,连我们都知道林尚书与郡主关系匪浅,皇上会不知道?如今只是郡主一个人禁足,若是林尚书开口,那个就是两家一起禁足,那才是大祸临头了。”
被几人议论的林枫眠走在很后面,身边也有几个大臣跟着。
一人担心的问:“金理是三王爷提拔上来的人,如今王爷还在面壁思过,他怎么就敢在御前参奏郡主?”
“郡主这一次,能平安过去吗?”
林枫眠安抚道:“不必担心,大理寺主事是先太子称赞过的人,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郡主清白。”
一人犹豫道:“林尚书,如今郡主已经二十了仍未议亲,再这样下去,怕是陛下会亲自赐婚,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玉明熙的亲事不止关乎她自己,更关乎他们这些追随于她和太孙的大臣。
若是嫁了一个资质普通的驸马也就算了,就怕是会像四公主一样被送去别国和亲,到时不仅是没有人能保护太孙,他们这一党的势力都会大大削弱。
宽阔的大理石路上,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声音或近或远,交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林枫眠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鬓边黑发垂落,垂首低语,“诸位不必担忧,我会去同郡主细谈。”
“劳烦林尚书了。”
时至正午,晴空万里,玉明熙拿着账目与一女官细细比对,两人一手一个算盘,来回敲打,算珠升起升落,忙活了半晌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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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匆匆忙忙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玉明熙好奇是哪个司人这么莽撞,随即就听到脚步声直奔着自己而来,紧接着“咚”一声撞开了大门。
玉明熙一点惊讶地看着身着银甲的羽林卫,听领头的人说一句“传皇上口谕”,慌忙跪下,女官和一旁的小燕也跪了下来。
“督察御史金理参奏户部侍郎玉明熙以权谋私,涉及贪污。陛下吩咐,让玉大人您在府上安心等待调查结果,这一阵子就不必再来户部了。”
玉明熙低声应答,“臣遵旨。”
说罢,玉明熙将未完成的事宜都交代下去后,随羽林卫一同出了户部。
一对羽林卫将玉明熙与小燕送到郡主府,随后,在府外安排了人马,将大门侧门和后门全都看守起来,绝不许玉明熙出入。
裴英回到府里时,看到了门口立着的羽林卫,皱起眉头,从小厮口中得知了一大早上发生的事,他急忙走去后厅,找到了百无聊赖的玉明熙。
她正在修剪梅枝。
入秋之后,庭院中叶落花谢。仍有一片菊花开得正好,她无心去赏,拿了剪子细细修剪院中的一枝梅树。
天凉了,哪怕正午的阳光如此温暖,也不比夏日的暖风宜人。如今刚刚入秋,玉明熙却一心盼着等到冬日年假,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安心的赏雪赏梅。
乌黑的发丝垂在双肩上,曦光微暖,雪白剔透的肌肤,背对着阳光,轮廓隐隐渗出月晕般的微光来。
裴英看愣了,他本想质问玉明熙与林枫眠的关系,但她不但被人参奏,还被变相软禁在府中。想来她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好,自己实在不该再去让她为难。
如今,他切实的体会到了玉明熙在朝中处境的艰难。
若是能帮到她……
脑海中回荡着娘亲的声音,从他很小的时候,娘亲就不住地在他耳边念叨一个人,除了爹爹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他毁了我一辈子,如果不是他,我们一家三口本可以和美幸福……阿英,你要记住,裴嵘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不管任何人告诉你任何话,你都要记住,你姓裴。”
娘亲是一个貌美的女子,可是却没人喜欢她,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骂她“狐媚子”,“不守妇道”。裴英长大后才明白,娘亲经历的苦,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
在客栈里,玉明熙对他开口的时候,裴英就隐隐感觉到她说的话与那个男人有关。
他长得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