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余后,肃王世子抵达北疆,整军,不发。
与此同时,白狄显乌城,一派欢腾景象。
自王上归朝两月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灵狼节,将白狄人民的热情掀起了又一波高潮。
王宫内大宴群臣,觥筹交错间夹杂着刀光剑影。赫连司方才阅过边疆奏报,容色深沉,没人能看得出他的喜怒。他处在顶峰,对于君臣、臣臣间的虚与委蛇早已习惯,烂到骨子的王朝,岂是一朝一夕能脱胎换骨的?
赫连司举起手边的琉璃月光杯,遥敬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的人,淡笑道:“国师。”饶是他这般煞气盈身的人,此时也竟有了几分仁君的意味。
重服白发的老者举杯起身,诚惶诚恐道:“王上圣明,白狄有王上,是百姓之福。老臣能有幸侍奉王上,是几世修来的造化。”
国师停顿了下。王上抿了一口酒,将杯放回案几,等着他的下文。
国师道:“然老臣年事已高,于朝事心有余而力不足,自请致仕归乡。”
喧闹的御花园因“致仕归乡”这四字遽然安静了下来,群臣停下了饮酒作乐,望向上首。因为不敢直视圣颜便都往国师的方向看去,再偷偷瞟向御座,然不知这类欲盖弥彰之举都被上面的人一眼余光尽收眼底。
王上近几年沉稳许多,锋芒不如初登基时凌厉。对于国师名为归隐实则逼宫放权的手段,他也只是夹了一筷子的玉笋丝到边上人的碗里,轻声道:“乖,吃点菜才好长高高。”
旁边的椅子是空的,王上却非要小姑娘同他挤在一张椅子上,那是他的御座,她坐上去算怎么回事?
这回好了,文易被迫陪赫连司一同接受着几十上百号人的目光洗礼。
仔细看,小姑娘夹菜的筷子在细微的抖着,她轻轻“嗯”了一声,夹起几条笋丝,却在半途中又掉了回去,如此往复几次,终于吃完他夹给她的菜。
文易吃了多久,王上便带着臣子看了她多久,起先国师声情并茂的那一通,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洒下几滴老泪,这会儿却显得尤为尴尬。
“大好的气氛,国师莫要说些扫兴的话,坐下吧。”赫连司平静的拨了回去。
国师阿蛮那欲言又止,最终僵硬的应了句:“是。”
在坐下前,阿蛮那又看了眼王上身边的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鼻下的胡子翘了一边。他又道:“王上说的是,如今您佳人在怀,我白狄看来是有好事将近了!”
场面又欢腾了起来,众人贺喜的贺喜,哄笑的哄笑,似乎没人将方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王上风流,又生的俊俏威猛,身边从不缺少美人相伴,即使是这样大型的宫宴,在座的基本也都带着伴,举止亲昵些无伤大雅。在场舞姬若是有看上的,问过对方意愿,两相看好后当场领回家也并无不可。
白狄自来就是一个主张及时享乐的民族。
“国师何时也关心起孤王的家事了?您也觉得孤王身边的这个…不一般?”赫连司并不否认,还隐隐有些得意,“孤王还以为您一直中意姬家女呢。”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均是僵住。
一人姬家女月夫人。
一人国师阿蛮那。
一人王上的身边人。
前几日宫里传出了月夫人失宠的消息,几个送了女儿给王上的世家都坐不住了,可这又与国师什么干系?
有心者立时盘算了起来。
国师一把年纪,位高权重,自是不会与王上的一个小小宠姬找不痛快,实则是她实在过于显眼,逼着人不得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中原人明媚艳丽的容貌,举手投足自带的高贵气质,明明是一张不过二八年纪的稚颜,却在顾盼流兮之间不自觉流露出的妩媚。不知吸引了在场多少雄性的目光。
然而她竟还穿了一身的淡紫色轻纱广袖宫裙!
重点就在这颜色上。
如中原的明黄色、正红色,白狄的紫色可不是常人能用的。只有王上同正宫王妃才可用紫色的衣物和配饰。
当文易同王上携手出席宴会的那一刻,她在底下人心中的地位便定了下来。
中原人要做他们的王妃了?
白狄人可不兴中原内敛中庸那套,酒劲儿上头都活络了起来。
“王上,这位是哪家的小姐您还没给咱们介绍一下呢!”
说话的是鲁尤将军,同赫连司一同长大,战场上几次被赫连司救下性命,自幼立誓为王上马首是瞻。私下说起话来也比旁人亲近很多。
“哈哈哈…”尤属赫连司笑得最大声,他将文易揽进怀里,吧嗒对着她的小红脸蛋啾了一口。
“孤王这宝贝疙瘩哪都好,就是胆子小,你小子嗓门儿那么大作何,给吓着了你可赔不起。”
文易偷偷的在桌下掐他,羞赧的头都不敢抬起来。
“臣粗人一个,请小娘娘莫要怪罪,臣敬您一杯。”鲁尤说着扔了酒杯,端起了桌上的大海碗。
文易被男人箍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