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上了柳梢头,陈满做了令官行酒令,每每刻意给童英高阳放水,二人总被大家一处取笑,渐渐地大伙儿也明白了。不过等到月华漫天的时候,有人还是忧心忡忡地去找酒酣耳热的陈满:“二小姐是不知?高老师最近情场失意……”陈满到底没听明白:“这不正好给他个机会挽回失地!是哪家姑娘走了眼?”
来人便道:“哪是哪家姑娘,是刘氏布号的太子女,刘大小姐!”便道是数月前那场七夕宴,刘大小姐主动来结识了高阳,高阳素来非尘寰中物,并未见过刘小元儿这样奔放热烈的女孩子,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力。那刘大小姐,却是一时上心一时无心的。日前正好将七夕宴上她送给高阳的信物也取了回来,断了来往了。
陈满到底不认识:“有何道理拒绝我们高老师?果然商家女孩,见识短了。”童英不知何时到了此来,扑哧一笑:“二小姐是不知了,如今商贾人家,学问上或未有我等象牙塔中强,但是处处游历,见海外奇事多了,心胸和见闻都比我等高个不少呢。”
陈满有些尴尬,但是更多是不忿:“童老师此番便是菲薄了……再者,谁能和铃兰馆中老师一比!”这话陈词激昂,引来人们侧目。那高阳,听得铃兰馆几个字,也不由得抬起了头。
童英莞尔:“见笑大方了。”倒也不作态,仍看着陈满:“吾等近期修书,看到‘工’‘器’等各部时,总不免需要与海外技艺作比。而东西洋技艺工巧,又是商旅带来的……无论手艺,抑或是书典。其若不能了然融汇,自然不可能将之带回中土。况吾与各商家谈及海外事,多见引经据典、内外闻达的灵通——这类人士,吾心中敬重也敬佩。所谓‘士农工商’,不过迂腐的分类,试问哪个类别不是良莠参半?哪个类别不是天下之肱骨?”
还不等童英说完,陈满笑道:“是了,如今内外皆定,朝廷又大兴内外通商,自然是不可小看商贾人士。这样说来,戍旅、行人,都少不得该多多尊敬些。“话锋去到陈满所爱的军旅话题去了。
高阳那目光牵引他到了童英身边去。童英正挨个儿敬酒(她自然敬的蜂蜜水),眼睛过筛一样将各路男子看了一遍,终还是不如眼前被陈满拉郎配了的高阳顺眼。
高阳寒暄着,谢过了童英为他解围,又谢过了她揭开他心结一道:“我原以为刘小姐是觉得小生贫穷才疏……”童英懒得听完:“高老师,旧事不须记。”举起手来请他饮。二人推杯换盏,一肚子学问,絮絮叨叨便说到散席之时。童英一路只喝甜水,故而清醒得很;只高阳已有七八分醉。防着靖远公府的人要来带了他走,童英早有意将二人带跑偏到了僻静处去。灯火还只半尽,童英麻溜儿收网,将高阳往自己的马车上送去。
一路颠簸,到了童英自己的小院子。高阳也并非完全糊涂,喃喃要走;童英未等他坐定便麻溜儿解他裤腰,没叁下五除二,这俊朗的监生就是精赤条条地横在童英床上。
童英满意地看着他这身柔和的线条——总不如戎马生活过的林思泸,但也悦目;也就轻巧地脱去身上衣物,将胸前的两捧雪放到他手掌上,自个儿俯身去吻他的秘密所在。不一会儿,这人就按捺不住,童英抬头擦了擦口涎:“高公子。”
高阳迷离地看着她。眼前的女人丰腴可爱,粉脸桃腮,双目含波,就是石头也不得不动情来。刹那间帐子里如鱼儿得水一般闹腾,童英被困在别人身下——倒也并不疼痛?也可能志得意满的快乐早就压过了疼痛。
林思泸听到这里,算是搞明白了——这女人自动将自己送出去,让别人占得先机破了她身子。她有脸笑得那么开心?
林思泸半天才说话。“后来呢?”
后来……
童英自然便常常去找高阳,高阳一开始自然尴尬非常,只一味推辞;难耐童英乃是一条筋之人,关关难过关关过。是以国子监渐渐有了风声,就连国子祭酒李大人都听到些话儿来。那日童英正是背着一笈书稿往国子监去了。监生见状,都窃窃笑而不语。李大人正巧在邸,见个脸生的女书生遭人笑话,便问何事。监生也便如实禀告,说童英无事便来与高阳讨论书稿,结果高阳也就十次见得人家一两次。
李大人眼睛里容不得如此倨傲姿态,何况是铃兰馆人——正是太子所管的尚书台与国子监示好也未可知!当下传令下去,让高阳不得拒绝童英来访。
可怜高阳,自此每每会见童英,都不免被童英一脸正经地上下其手。
林思泸听得都麻木了:“怎么上下其手?”
童英哀怨中露出一丝怡然:“哎呀——我和他先把当日要讨论的事儿说个明白,有个七八分了,我便拊掌一笑,倒在他怀里:‘高老师讲得真好,奴家受教了。醍醐灌顶之恩无以为报,老师来摸摸这里。’便敞开了怀。里头早是不穿什么的。”
“如此如此,开头嘛十次有七八次是得手的。”童英笑道。“高大人是很好玩的,从来都是厉声拒绝,小声劝慰,哀哀告饶,然后屈从于我。不过,后来他也习惯了,不吃我这一招,我原以为他喜欢装腔作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