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早上生病,到得晚间,公子便大声号哭,出来千知众人,老爷死了。」
萧峰道:「嗯,不知是什麽急症,可惜,可惜。可惜薛神医不在左近,否则好列也要请了他来,救活慕容先生一命。」他和慕容氏父子虽然素不相识,但听旁人说起他父子的言行性情,不禁颇为钦慕,再加上阿朱的渊源,更多了一层亲厚之意。
阿朱又道:「那日慕容老爷向公子谈论这部易筋经。他说道:『达摩老祖的易筋经我虽未寓目,但以武学之道推测,少林派所以得享大名,当是由这部易筋经而来。那七十二门绝技,不能说不厉害,但要说凭此而领袖群伦,为天下武学之首,却还谈不上。』老爷加意千戒公子,说决不可自恃祖传武功,小视了少林弟子,寺中既有此经,说不定便有天资颖悟的僧人能读通了它。」
萧峰点头称是,心想:「姑苏慕容氏名满天下,却不狂妄自大,甚是难得。」
阿朱道:「老爷又说,他生平於天下武学无所不突击,只可惜没见到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剑谱,以及少林派的易筋经,不免是终身的大憾事。大哥,慕容老爷既将这两套武功相提并论,由此推想,要对付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似须从少林易筋经着手。要是能将易筋经从少林寺菩提院中盗了出来,花上几年功夫练它一练,那六脉神剑、七脉鬼刀什麽的,我瞧也不用放在心上。」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似笑非笑的神色。
萧峰跳起身来,笑道:「小鬼头……你……你原来……」
阿朱笑道:「大哥,我偷了这部经书出来,本想送给公子,请他看过之後,在老爷墓前焚化,偿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愿。现今当然是转送给你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小包,放在萧峰手里。
那晚萧峰亲眼见她扮作止清和尚,从菩提院的铜镜之後盗取经书,没想到便是少林派内功秘桫的易筋经。阿朱在聚贤庄上为群豪所拘,众人以她是女流之辈,并未在她身上搜查,而玄寂、玄难等少林高僧,更是做梦也想不到本寺所失的经书便在她身上。
萧峰摇了摇头,说道:「你干冒奇险,九死一生的从少林寺中盗出这部经书来,本意要给慕容公子的,我如何能够据为己有?」
阿朱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萧峰奇道:「怎麽又是我的不是?」阿朱道:「这经书是我自己起意去偷来的,又不是奉了慕容公子之命。我爱送给谁,便送给谁。何况你看过之後,咱们再送给公子,也还还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求报得大仇,什麽阴险毒辣、卑鄙肮脏之事,那也都干得了,怎地借部书来瞧瞧,也婆婆妈妈起来?」
这一番话只听得萧峰凛然心惊,向她深深一揖,说道:「贤妹责备得是,为大事者岂可拘泥小节?」
阿朱抿嘴一笑,说道:「你本来便是少林弟子,以少林派的武功,去为恩师玄苦大师报仇雪恨,正是顺理成章之事,又有什麽不对了?」
萧峰连声称是,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欢喜,当下便将那油布小包打了开来,只见薄薄一本黄纸的小册,封皮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奇形文字。他暗叫:「不好!」翻开第一页来,只见上面写满了字,但这些字歪歪斜斜,又是圆圈,又是钩子,半个也不识得。
阿朱「哟」一声,说道:「原来都是梵文,这就糟糕了。我本想这本书是要烧经老爷的,我做丫环的不该先看,因此经书到手之後,一直没敢翻来瞧瞧。唉,无怪那些和尚给人盗去了武功秘桫,却也并不如何在意,原来是本谁也看不懂的天书……」说着唉声叹气,极是沮丧。
萧峰劝道:「得失之际,那也不用太过介意。」将易筋经重行包好,交给阿朱。
阿朱道:「放在你身边,不是一样?难道咱们还分什麽彼此?」
萧峰一笑,将小包收入怀中。他又斟了一大碗酒,正待再喝,忽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有人大声吼叫。萧峰微感诧异,抢到门外,只见大街上一个大汉浑身是血,手执两柄板斧,直上直下的狂舞乱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