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湖捞相隔不远的三味书屋,这时候锁着门,很快就有一批人撞开了门,冲了进去,点燃了火把,要往那些接天连地的书架上扔。
那都是几年间江湖捞不断拨款,书生们到处借书抄书,积攒起来的宝贵财富,是湖州所有贫穷学子的精神食粮,也是穷书生们赖以应试攀登青云梯改变一生命运的阶梯。
现在,这些人要毁了它。
一些书生缩在墙角看着,有人要冲上去,便有人拉住他,殷殷劝道:“那都是恶徒!仔细连你一起烧了!”
“可那是刺史大人出钱,大家辛辛苦苦攒下的书!”
“没事,没事,典学上次不是说了吗,咱们只要好生向学,不随意出头,少去三问书屋,回头他会推荐我们上州学的。”
“那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把书烧了啊!”
“没事没事,州学的书也很多的,咱们不愁没书看,听我的,不要多事,回头典学推荐上州学才是要紧。”
“李镜,你忘记当初为供你读书一家子挨饿,是谁接济你全家,又让你来三问书屋读书,还免费供你一日三餐的了!”
“哎哎你怎么说话呢!我又没说不感激刺史大人,只是恶徒势大,何必为此枉送性命呢!”
……
燕绝近日生病,一直在城东一家富商献出来的宅子里休养,那座宅子叫明园,号称湖州三大园之一,景致秀美精巧还在其次,关键里头美女如云,以至于定王殿下虚耗太多,病迟迟养不好。
今日一早,定王殿下正对着自己发明的黄头牌,考虑着今天掀月翘还是星沉的牌子,忽然听见外头喧哗,坐起身看时,就见一园子的莺飞柳乱,鬓横钗斜,娇呼恓惶,燕绝禁不住大声喝问:“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大群人奔了进来,沉重的长靴踏花碎草,女眷们惊呼走避,还有人娇呼着往燕绝这里扑来,喊着保护殿下,燕绝正心中一暖,当先的汉子却毫无顾忌,一伸手捏住了一个女子的脖颈,抬手就把她扔进了荷池里。
这一手凶悍狂霸,直接惊住了这些女子,一声尖叫后,女人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开,刚才还要保护王驾的英勇女子们,转眼鸟兽散,只留下病弱的燕绝,面对一大群气势汹汹的暴徒。
燕绝大惊:“文臻,你要造反了吗!文臻!文臻!”
当然没人理他,汉子们一步步逼近,燕绝的护卫们赶来,护着燕绝一步步后退,燕绝在人墙后大喊:“你们疯了!知道我是谁吗!”
当先大汉冷笑道:“知道,定王殿下嘛,对刺史大人一往情深是不是?想来刺史大人无论出于私情还是公义,都不能置殿下于不顾啊。”说着一挥手,道,“绑起来,先切根小手指,送去给刺史大人瞧瞧。”
燕绝听着不对,愕然道:“你们不是文臻的人?你们是哪方的?不对啊,你们怎么能来绑我威胁文臻?拿我能威胁文臻吗?啊不不是,我是说,拿我能威胁文臻,不不,不是要你们拿我威胁文臻,而是这事就说不通……怎么会有人拿我来威胁文臻!”
定王殿下崩溃地抱住了头——被自己的逻辑锁链给锁死,钥匙扔进了乌海……
领头的大汉冷着脸杀气腾腾道:“刺史大人倒行逆施,要加湖州赋税,我等忍无可忍,只得和她好好讲个道理。请出定王殿下,也是迫不得已,不如此,刺史大人如何肯服软?也请殿下明白我等的苦楚,好好配合,我等定不敢为难殿下的。”
燕绝崩溃地喊:“这叫什么事儿!我要真和她有个首尾,为她被掳也罢了!我说你们,”他咽口唾沫,急促地道,“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要整刺史吗?我也觉得文臻倒行逆施,不堪为官。不不不,我比你们更迫切地觉得文臻需要被教训,这是真心话,不需要你们掳我,我自愿给你们帮忙,切手指头大可不必,我直接带你们去处置她好了!你们放心,王令一出,她不敢不接!”
汉子悍然拒绝:“殿下不必如此虚以委蛇,殿下对刺史大人追求已久,湖州百姓谁不知晓?殿下的话,我等可不敢信!”
燕绝:“……”
脚指头忽然好痛。
自己搬起的石头太大了!
半晌他忽然暴怒地道:“放屁,什么一往情深!娘的,不要我的时候说丑拒,需要的时候我就一往情深了,文臻你她娘的要不要脸!”
领头大汉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但戏还是要演,下巴一摆,身后的人逼上前来,手中长刀寒光熠熠,将燕绝护卫团团包围。
燕绝眼看那悬殊的人数,园子外头还在源源不断涌进人来,外头喧闹得人心头烦躁,刀光看得人心凉,终于忍不住大叫:“来人!来人,拿我令牌,去州军调兵!调兵救王驾!”
他一伸手将亲王令牌抛出,护卫人群后有人大声叫:“得令!”高高跃起,将令牌接起,一溜烟去了。
燕绝正在暗赞这人身手灵活反应机敏,能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闯出包围圈,忽然觉得不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护卫群。
他是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