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试勺脸色更难看了。
文臻却道:“改日去大燕南齐大荒哎!”
燕绥:“……”
能不能忘了这一茬?
进了闻至味的院子,文臻还在叨叨:“……当年老祖宗是爬墙过我院子来的……”
忽听有人喝道:“不孝丫头,什么光彩事儿到处说!”
文臻便笑了:“哎老祖宗,不是外人哎。”
闻至味咳嗽着由闻近檀扶出来,颤巍巍要给燕绥见礼,燕绥连忙上前一步扶了,文臻就没见过他神情这么慈祥过,也没见过他把腰弯到这种程度过。
“老祖宗,万万不可,燕绥给您见礼了。”
“这不成,礼不可废。”闻至味躬着腰,坚持。
燕绥端着他胳膊,不肯。
两个男人头顶头,大眼瞪小眼。
冷风嗖嗖地过。
文臻转了转眼珠,品过味儿来了。
啊哈哈哈喜大普奔,燕绥想叙家礼,老祖宗不认咧!
果然下一刻,老头子就开始埋怨文臻了:“丫头,殿下何等尊贵,你怎么能把他带来见我呢?该让至正厅,唤我前去参见啊。”
文臻嘿嘿笑,频频点头。
燕绥端着死倔的老头子胳膊,看一眼老头眯缝的眼睛,心想这是被闻璎珞老太太迷魂汤灌多了?
他手一抬,老头子熊似的身躯就被架起,燕绥一直把他端到了榻上,手一按,老头身不由己地坐下来,听得殿下温声道:“今日不叙国礼,只叙家礼。论家礼,我该是您的曾孙婿。”说着手一挥,中文恭恭敬敬奉上包袱。
“路途匆忙,聊备薄礼。老祖宗笑纳。”燕绥想了想,觉得虽然仓促无法备办聘礼,但机会难得不可放过,这几样东西也颇珍贵,未必就拿不出手,便又道,“也算是聘……”
闻至味头也不抬,手一挡,截断他的话,“哎,这叫什么话,哪有殿下给草民送礼的道理?哎呀呀折煞草民了!”
文臻忍俊不禁,才不要看老狐狸斗恶龙,起身道:“老祖宗,我给您做小笼汤包去。”
闻至味道:“做一笼尝尝便行,多了吃不了咯。”
文臻想起他数年前风卷残云的胃口,心中一酸,急忙应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燕绥和闻至味,两人对望一眼,闻至味便卸了方才的装模作样,拍拍榻边,道:“小子,坐。”
燕绥一笑,也便坐了。
闻至味上下打量他:“小子,我瞧你龙章凤姿,有问鼎天下之相,敢问我那曾孙女,有母仪天下之命否?”
燕绥挑眉:“您这眼神不怎么样,这皇帝位,谁爱坐谁坐,我不坐。所以小臻不会母仪天下,也不用操心三宫六院,她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妻,母仪随便儿,宠冠燕绥家。”
这话倒把闻至味想继续问的话全部堵了,闻至味浑浊老眼仔细瞅了他半晌,终于摇摇头,叹道:“小臻算是有福。”
燕绥毫不谦虚:“自然。”
顿了顿又接道:“我更有福。”
闻至味这才喜笑颜开。点了点头道:“闻家很快就要分家了。”
燕绥一怔,随即明白了老家伙的意思。是打算无论文臻以后怎样,都不会让闻家成为她的拖累,也是让她在遇上闻家的事情时,可以分别处理,不必再顾忌谁了。
这是情分。
他方才过来时,已经听英文说了,闻家四房被西番公主买动,参与了这起全家绑架事件,而无独有偶,还在天京的闻家四房另外几人,也就是闻近纯的父母兄长弟弟那几人,则在最近回了蒙田,刚进了县衙不久,看那样子,似乎也是想来一场堵路要挟事件,只是被自己房里人和西川抢先了一步。
结果蒙田镇上这一场百姓暴动,直接惊吓到了当地县衙和驻军,生怕自己也步了西川军的后尘,当即拒绝了四房的煽动,无形了消弭了闻家另一场祸事和文臻的第二场麻烦。
这一回估计是闻近纯的打算,想为难文臻在新帝那里卖个好儿,她如果绑架闻家人拦截文臻,那就不会像西番公主一样想借兵联合夺权,估计得逼她自杀了。
老祖宗活不久了,他去后,闻试勺耳根子软能力薄弱,四房有闻近纯迟早抢权,闻家乌烟瘴气,迟早会被裹挟成和文臻捣乱的力量。
但又绝不是文臻的对手,到那时闻家会面临什么?而那时,文臻又何尝不为难?
所以闻至味这一手可谓睿智,也足见心田。事关文臻,燕绥不能不承情。
因此他也难得承诺道:“只要不试图伤及我等性命,日后总有闻家一份安宁。”
闻至味垂下眼,微微吁出一口气,似乎将那满心的积郁和忧伤都吁了出去。
燕绥凝视着他,想着这老御厨,家族靠着他的荣光赫赫多年,却在多年前便夺权将他软禁,但又无能支撑起这家族的未来,最后还是要靠他以垂老之身最后筹谋这一回,虽然这般的筹谋他不敢苟同——如此子孙,还理会做甚?但想起另一个父亲的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