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皇朝?为了这无良官员?为了自己的千秋令名?还是仅仅是为了……这湖州数十万生灵!”
万民沉默。
“只是为了你们,为了湖州啊!”周沅芷长剑横胸,热泪横流,“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抛掷了他拼死保下的性命,才是真正辜负了他的牺牲!他付出了一切,守住了你们的性命,不是给你们拿来意气用事的!不是给你们拿来全自己令名的!你们的命,都是他用命换来的!你们有什么权利逞这匹夫之勇!”
“你们要拼这一身的血,对得起他流的血吗!”
“你们真的理解了他拼死守城的真义吗!”
“你们的那点所谓千秋声名,对得起林家父子的牺牲吗!”
她缓缓横剑,对着自己的脖颈,冷声道:“开城。”
“这千古骂名,我来背。”
“将来谁若来斥,你们便道,是林侯遗孀,以死相逼,要你们开城。”
“如果你们还不肯,如果你们为了那狗屁不如的不甘和气节,不惜背着骂名逼死我……”她将剑锋凑近了些,淡淡道,“那正好,我去陪他。”
城上人人如泥塑。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众人机械地转头,就看见湖州刺史张钺,快步奔下城楼去了。
人下了城,声音远远传来,“我是湖州刺史,我有权决定。开城!”
白林站在城头上,一挥手,道:“降旗。”
湖州城头燕字旗缓缓降下。
远处联军的骚动渐渐平息。
唐羡之眼神深思。
这些优秀的女子啊……
文臻身边的人,也这么出众,如星光耀眼,千秋史书,亦能留惊艳一笔。
吱呀一声,城门缓缓开启,无数的百姓站在城门之后,湖州城却安静如死。
湖州是最早应战的城池,也是附近最强,众人最引以为傲的城池,最终却以这样的方式,迎来了叛军。
虽败犹荣。
潘航和唐军各数千人,分两列入城,这种守军和叛军相安无事入城的景象,蔚为奇观。
唐羡之却没有入城。
很久以前,他想过,如果有一日攻下湖州,他要去看看文臻住过的府邸,要在她的城池走一走,感受所有她留下的痕迹。
湖州的风,湖州的景,湖州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楼,都浸润着她甜蜜的气息。
但是此刻,他只是深深遥望湖州,看那湖州城头换了大王旗,看那飞檐斗拱,鳞次栉比,阻止了他的脚步,影响了他极其重要计划的,浪漫又强大的城。
然后于午后晴而冷的日光中,拨转马头。
日光打亮他轮廓鲜明而萧瑟。
而轻骑如风,掠过东堂大地。
……
青州大营一处戒备森严的帐篷里,西番王女怔怔地坐着。
她听说弟弟已经不行了,现在正是回去夺取大权的好时机,奈何那燕绥和林擎言而无信,总在拖延着不肯放她,尤其是燕绥,走之前还给她吃了毒药,十分坦然地告诉她,这药需要按时吃解药,否则便会毁容浑身溃烂而死。
她知道燕绥林擎不信任她,不打算放虎归山,唯因如此,她更不能束手待毙。
这几日她使尽浑身解数,试图收买勾引看守自己的人,可是那些兵像木头做的,都离她远远的,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忽然外头脚步声响,西番王女知道是有人给她送饭并巡察,她想着那个每日送饭的铁面男人,叹口气,懒洋洋走过去,不想今日看见的却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带着几分对她的好奇仔细打量她,同时也似乎不太清楚这里头的规矩,站得离她很近。
西番王女浑身一紧,剧烈心跳。
她知道,机会来了!
她悄悄整理裙裾,学着当初闻近纯教她的美妙姿态,款款地走了过去,微微偏转自己最为美丽的右脸,端庄而又清纯地,冲那一看就地位不低的年轻将领一笑。
那年轻将领怔了一怔,脸腾地红了。
西番王女心中狂喜。
……
文臻盘膝坐在慈仁宫里,身后是白花花的一片,都是穿丧服进宫哭灵的命妇。
太后薨逝,内外命妇都要进宫哭灵,她每日就带领着这些命妇在慈仁宫守殿。主持着丧葬事宜。永嗣帝有时会来后宫,倒是遵守承诺,会和她说一些朝堂事务和紧急军情。
和之前的态度不同,永嗣帝忽然改了口风,表示西番狡猾桀骜还贪婪,不可议和,否则必有割土之忧,而东堂国土,一寸也不能让!
文臻听说之后,还略有些欣慰,心想之前他似乎无所谓议和也无所谓割让,如今倒有气节起来了。但不议和,主战,终究对燕绥有利,她也安心了几分。
皇帝下旨,务必将西番打残才能一劳永逸,为此严厉督促筹备粮草军械,运往前线,倒免了文臻之前怕朝廷不出力的担心。
随后便有消息传来,西番皇帝在和燕绥林擎对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