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栩听甄士隐说,与他一般境遇的人大有人在,就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当即就问,“那些与甄伯父一起被软禁的人,可都是走失了孩子?”
甄士隐点头,“我确认过,而且丢的都是女孩儿。”
穆栩心里一寒,感叹那些弥勒教妖人好毒的手段,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先将长相姣好的幼女拐走,再想办法把她们送进各个高门大户,等到时机成熟了,便可以用她们的亲人威胁,这些可怜女子就成了她们最好的探子内应。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猜想,或许还会有别的用意,但不管如何,这些人可真是突破了做人的底线了。
见穆栩面露沉思,甄士隐便补充道,“我在那道观那么久,无意中曾听到看守我们的人说过,像这样的道观和寺庙不止一处。”
“我已经想到了,过几日我会把这件事报与皇帝知道,必须想办法严格排查一下地方上的道观寺庙。”说完这话,他看甄士隐满脸疲惫之色,便对一旁的英莲道,“你陪伯父伯母回去住几日,回头我再找个御医上门,替两位老人家瞧瞧身子。”
英莲自是点头,甄士隐夫妇也忙向穆栩表示感谢。
送走他们一家三口,穆栩怀着心事回到朝晖院,坐在桌前看书的黛玉看见他满腹心事的样子,不由问道,“不是说英莲的父亲找来了吗,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这副表情?”
穆栩来到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将甄士隐的遭遇说了一遍,黛玉听后也露出后怕之色,随即想到了什么,便道,“我曾听我父亲说过,我三岁时也有一对僧道上门,要化我出家,难道也是这些人?”
“不错,正是这些弥勒教的妖人。”
黛玉庆幸道,“还好我父母没有相信他们,否则真是不敢想象我的下场。”
“岳父和岳母一片爱女之心,自是不会上了他们的恶当。”
……
这日天气真好,一大早阳光便洒在了皇宫大内,从远处看去,尤其是那些琉璃瓦闪着一片金色的光芒,十分刺眼。
勋臣功卿、王侯将相早在四更天就汇集皇宫。各主要宫殿备足了鞭炮、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
宫廷雅乐设在大庆殿内,丹陛大乐设在神武门内,法驾卤簿陈设在大庆殿丹陛及庭院内。迎亲仪仗陈设在午门之外,其中有一顶皇后礼舆,两顶皇妃礼舆,三顶礼舆只有中间皇后那顶外罩杏黄缎子帷幔,上面用金线绣着凤凰。
“女乐”分设在勤政殿后面和交泰殿前面。够资格的王公大臣们喜气洋洋地站在大庆殿丹陛上和殿内,礼部尚书黄明光和穆栩作为正副天使,站在百官最前面。
稍顷,皇帝徒祯驾临大庆殿,文武百官、勋卿诰命顿时山呼海啸一般齐刷刷拜倒,向皇上恭贺大喜。瞧得出来,今儿徒祯的心情不错,他笑吟吟地登上龙椅,唤起文武百官,由赵乐手捧金册、金宝,走到大殿正中朗声宣读皇帝册命皇后、皇妃的册文、宝文,黄明光和穆栩接了节、册、宝,便直趋午门去迎接皇后去了。
穆栩和黄明光将金册、金宝放到龙亭,骑着系着红绫红花的高头大马,率领仪仗、鼓乐、迎亲官员、太监、宫女、侍卫,出了午门会同皇后仪仗,抬上大批的礼品,一行人绵延数里,吹吹打打的前进。
知道今天是皇帝大婚的日子,京城百姓早早就挤在路边看起来热闹,一路上简直热闹非常。大队仪仗方到曹大人府前,曹泰便满面红光地率领一门老少迎了出来,鸿胪官下马高声宣了圣诏,然后黄明光笑吟吟扶起当今国丈,府门前顿时鞭炮轰鸣,鼓乐喧天。
龙禁卫抬着皇后凤辇,将礼舆、龙亭抬入了前院,再由太监、宫女抬到后院“绣楼”前,钦天监监正一溜儿小跑地跟着,指手画脚地叫太监将轿子按吉利方位停好。
接下来十六名太监宫娥捧着皇后礼服、凤冠霞帔进入绣楼侍候皇后更衣。曹泰眼见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自是笑得一张老脸宛如一朵盛开的菊花,在黄明光和穆栩面前没口子的道谢。
不一会儿,皇后娘娘穿好凤冠霞帔,在八名宫女的陪同下步履姗姗走出绣楼,跪受金册、金宝。皇后头戴凤冠,是不用大红披头的,陪同前来的官员们都踮起脚尖想看看这位皇后娘娘的模样。
只见这位皇后十五六岁年纪,五官倒是端正秀丽,凤冠珠帘遮遮掩掩的更增几分韵味。只是她皮肤虽白腻如玉,脸蛋上却有两块明显的颊红,嘴唇中央也殷红如血,显得十分可笑。
穆栩看得大失所望,这姑娘看着五官都挑不出毛病,却没有那种吸引人的感觉,这种文文静静的气质,恐怕徒祯不见得会喜欢她吧。
他当然不清楚,这是隋唐以来就流传下来的后妃入宫时的打扮,后世日本那种艺妓就借鉴了其中的一些妆扮,像曹皇后这一身妆容,几十个丫头婆子昨夜整整忙了一宿,把她们累得如今连手都抬不起来。穆栩却也没想想,这种经过几十道工序的妆容,就算是给黛玉画上,估计也瞧着像个瓷娃娃,说不定他到时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