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南门,一个头发花白的道士拄着一根树杖,顶着炎炎夏日,夹杂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走进了城门。
他来到城里,逢人就打听薛家所在。问了十几个路人,皆道没听过薛家,他又走了几条街,觉得有些乏累,便找了处酒楼外的台阶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硬的窝头,就着腰间葫芦里的水,吃力的吞咽起来。
酒楼里的伙计看到一个游方道士坐在门口,怕影响自家生意,急忙跑了出来赶人,“哎,我说你这牛鼻子,就不能换个地方坐吗?”
这道士也不生气,反倒抱拳行了一礼,“小兄弟有礼了,老朽只是歇个脚,这就离开。”
伙计见他这般有礼,反倒觉得颇为不好意思,期期艾艾的回道,“这位道长,不是小的故意为难您,实在是这会正是每天客人最多的时候…”
“无妨,是老朽的不是。不过走之前,我想向小二哥打听个事情,不知你可否知道金陵薛家住在京城哪里?”
“金陵薛家,不知这位道长找薛家有何事?”不等伙计答话,旁边忽然有人插嘴问道。
道士闻言,连忙转头寻找声音来源,却见两个年轻公子站在酒楼门口,虽不知是哪个问的,但他还是行了一礼,“见过两位公子,如果两位知道薛家所在,还请告知老朽一声,老朽感激不尽。”
说来也是巧了,今日柳湘莲正好休沐,便和卫若兰相约一起吃酒。二人尽兴之后从酒楼出来,就看到店里伙计在驱赶一个道士。两人初时也没在意,不想却隐约听到他们说起金陵薛家。柳湘莲便止住脚步,开口询问了一声。此时听他又一次问起,柳湘莲就回道,“道长总得说明来意,我才能决定是否告诉你吧。”
道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我有个女儿幼时被拐子拐走,好在两个月前我在金陵得到消息,说小女被薛家公子买走了。所以我便找去了薛家,谁曾想他们全家却来了京城。”
柳湘莲听了他的解释,心下就是一惊,连忙追问,“老人家贵姓?”
“老朽姓甄名士隐,乃是姑苏人士,公子要是知道小女下落,请不吝相告。”
“老丈稍待片刻。”柳湘莲先回了声,然后转头对卫若兰道,“贤弟,我带这位老丈办点事情,咱们就此别过。”
“无妨,兄长去忙就是。”卫若兰应了声,又朝甄士隐点点头,才告辞离去。
待卫若兰走了,柳湘莲对甄士隐做了个请的手势,并解释道,“老丈有所不知,令千金早就不在薛家了,如今身在别处,我带你去见她。”
甄士隐激动的连连点头,忙跟上柳湘莲的脚步。路上柳湘莲又旁敲侧击了一番,确认甄士隐没有说假话后,这才放心带着他去了东平王府。
两人到了王府门外,守门的门子自然认得柳湘莲,听到他来拜见自家世子,连忙报了进去。片刻后,一个小厮出来,把二人带到了前院偏厅。
甄士隐刚进门时,就瞧见了大门上的牌匾,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不知能否顺利带走女儿,脸上不免露出担忧之色。
大约半柱香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就听门口的仆役说道,“见过世子。”
“嗯。”穆栩抬脚走了进来,看到里面情景就是一怔,柳湘莲见状,忙来到他身边,低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说实话,穆栩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因为他记得原著里,甄士隐只出现在别人的只言片语里,几乎没有出场过。这一下忽然冒出来,还真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甄士隐等柳湘莲和穆栩说完话,也上前施了一礼,开口说明自己来意。
穆栩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长相,发现他虽然满面风霜,但眉眼之间确实和英莲有些相似,心里才有些相信了他的话。
“老先生请坐下说话。”穆栩示意他坐下,然后便朝一旁侍候的小厮吩咐,“你去后院请甄夫人和她母亲来一趟。”
小厮领命而去,甄士隐听了穆栩的话,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世子说甄夫人是何意?”
“这…”穆栩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倒是一旁柳湘莲忽然起身开口,“大人要处理家事,我就先告退了。”
穆栩松了口气,忙道,“也好,改日我请柳大哥喝酒。”送走柳湘莲,穆栩想了下,还是将英莲如何被薛蟠买下,又是怎么来到自家府上,最后做了自己的侍妾的事说了。
甄士隐听后半晌不语,穆栩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只好安慰道,“甄伯母现今也在京城,就住在后街,我也派人请她来了。”
“多谢世子。”甄士隐苦涩的说道。
“甄伯父不用客气。”
穆栩回了一句,二人便相对无言起来,房里一时陷入安静,还好没多久就有环佩声响起,眨眼的功夫,英莲带着一个丫头走了进来。她一踏入房中,也是一愣,不知为何房里还有一个陌生人。正不知所措呢,就听穆栩开口,“英莲,这位老先生是…”
“老爷,是你吗?”穆栩话还没说完,就被在英莲后面而来的甄封氏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