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闻言收起了笑容,脸色颇为难看的道,“我正要同你说起这事呢,前些日子给蟠儿说亲时,你婶子就想让官媒顺便给琴儿留意个好人家。我们这才从几个官媒嘴里得知,那梅家公子竟然在外到处宣扬,说我们家攀上了东平王府,开始嫌贫爱富,看不上他们家了,还仗势硬逼着他们主动退了亲。你说说,有这么颠倒是非的吗,他这是成心要毁了琴儿啊!”
“砰!”穆栩气得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巨大的声音把花厅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他尤自不解恨道,“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如此胡说八道、歪曲事实!”
宝钗连忙起身来到他身边,将他拉到另一侧椅子上坐好,又吩咐门口的下人将地上打扫干净,再换张新的茶几来,然后才对着穆栩柔声劝解道,“你消消气,为这种小人生气不值得。”
穆栩冷笑道,“之前我是顾忌你妹子的名声,所以才派人好声好气的同梅家商谈此事,不想这一片好心却成了驴肝肺,人家不但要毁了你妹子的闺誉不说,还要踩咱们王府的脸面。我要不给他们家一个教训,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惹上门了?”
“什么事惹得咱们世子爷这么生气啊?”房里众人的注意力皆在穆栩身上,不想门外忽然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几人闻声向外看去,发现原来是薛蝌领着贾琏夫妇来了。
因为王熙凤是薛姨妈的亲侄女,而且薛蟠又请了贾琏帮忙,所以贾琏夫妇也一早就赶了过来。二人到了薛家,便被薛蝌引着来拜见薛姨妈,谁知刚走到花厅外,就听到里面穆栩发火的声音,王熙凤胆子一向很大,又和穆栩两口子很熟悉,所以便开口询问起来。
几人互相见过礼后,王熙凤就迫不及待的追问,“发生何事了,让林…世子发这么大的火?”她本来想说林妹夫的,可一想这是在宝钗家,当即就改了口。
薛姨妈也不隐瞒,把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王熙凤听后,同仇敌忾道,“这王八羔子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世子,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个妇道人家,就别跟着拱火了,也不怕人笑话。”贾琏急忙拉了拉自家婆娘的袖子,示意她收敛一点。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得!”王熙凤毫不领情的回道。
“世子自有主意,你听着就是!”贾琏话音刚落,就听穆栩说道,“琏二嫂子说得没错,这事确实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既然梅家如此蹬鼻子上脸,那我自是要好好回报一下他们才是。”
听到穆栩要为妹妹出头,薛蝌忙向其致谢。穆栩却摆摆手,“你不用客套,这事我也有责任,先前我答应你堂姐要把此事处理妥当的,谁想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薛蝌摇头苦笑道,“这哪能怪到世子身上,咱们又哪会想到那梅家公子这么颠倒黑白?我让堂哥帮着打听过了,这事应该是梅家公子瞒着家里私下所为,那梅翰林应该不知情。”
“哼!养不教,父之过,再说他老子先前想要让他另娶她人,这个梅公子难道一点不知情吗?我看他这分明是故意找事。”
“好了,今天是哥哥大喜的日子,还是别说这个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劝劝琴丫头呢。”宝钗见气氛有些不好,连忙打起了圆场。
王熙凤见风使舵的跟着附和,“宝丫头说得对,反正一个小小的梅家翻不起大浪,什么时候教训都行,还是忙今天的正事要紧。”
穆栩也知道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当下便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宝钗见他已然息了怒,心下不禁松了口气,然后便告罪一声,和薛姨妈、王熙凤一起去寻薛宝琴了。
等她们走后,穆栩把薛蝌打发走,让其去帮薛蟠准备迎亲事宜,他自己则和贾琏去了前院,等候今日来的客人。
随着时间接近午时,冯紫英等人开始陆续到了,他们一来薛家,发现穆栩竟然也来了,连忙前来拜见,穆栩自是与几人各自寒暄了一番。
过了晌午,薛家的亲戚也来了,说来也是可笑,荣国府大房来的是贾琏夫妻,而贾政一房来的竟是贾环,连贾宝玉都没来,让人不由大跌眼镜。至于王家,则是王子腾的夫人和王熙凤的兄长王仁前来贺喜,王子腾作为薛姨妈胞兄,也没有亲自露面。
前院的薛蟠大不咧咧的,倒是没有觉得不妥,对贾环、王仁还挺热情。后宅的薛姨妈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王子腾夫人见她脸色不愉,全当没有看见,她向来不喜欢自家的两个小姑子。在她看来,贾王氏有事没事的就来麻烦王子腾,而薛姨妈也好不到哪去,嫁的是商户人家不说,先前为了薛蟠还没少让王子腾搭人情。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王子腾夫人光看到王氏姐妹三天两头劳烦自家老爷,却从没有想过,王子腾能在人到中年时就位极人臣靠的是什么?虽有他自身颇有能力的原因,可要是没有贾王氏和王熙凤嫁进贾家,获得了贾家的人脉支持,还有薛姨妈低嫁薛家,为他仕途提供了大量银子,王子腾早先哪会那么容易就能坐上京营节度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