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转向李菡瑶,郑重道:“此事蹊跷。主上昨晚传书,说今早必定驾临半月书院,谁知到现在没来。
“主上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若有事耽搁了,定会派聿真或谨海前来知会一声,断不可能让月皇和江南王久等;现在踪影全无,怕是出事了。还请月皇帮忙查证。
“一来强龙不压地头蛇,江南到底是月皇的地盘,月皇查起来比我们方便。二来,之前靖海水军失踪、江南数名官员被害,都是你们查明的,顺藤摸瓜,也许能追查到主上的踪迹,再不然能得些线索也好。”
李菡瑶心微沉,强忍着扭头看父亲的欲望,安慰谢相道:“谢相莫急,朕这就派人去查。”
接着叫鄢芸和落无尘。
他二人上前听旨。
李菡瑶吩咐道:“你二人和周大人一起查证此事。周黑子,你仔细将昊帝传书经过告诉他们,分析相关人事,追查昊帝下落。——鄢大人曾得梁大人教导,断不会害昊帝。她统领此事,谢相和王爷该放心吧?”
她看向朱雀王和谢相。
谢相尚未作出反应,周黑子抢先道:“鄢姑娘我们是一万个放心的,但落子安不成。他巴不得昊帝出事才好呢。月皇既要规避嫌疑,便不能派他!”他还有句话没说出口:落子安可是昊帝情敌,没准就是他害的昊帝呢。
虽没说出口,但谁听不出来!
落无尘既不生气,也不尴尬,站在那,一派出尘仙姿,虽缄默不言,却不难让人读懂他反应:他在静等月皇示下,若月皇坚持派他,他便遵旨;若月皇撤换他,他就退下。他只认月皇的话,其他都是浮云。
周黑子读懂了,很生气。
李菡瑶也很生气,把脸一沉,不悦道:“周黑子,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朕偏心自家臣子,落子安乃赤诚君子,岂会像你一样!你能无视朕的功劳,干出弹劾朕十大罪状的事,他绝不会做出陷害昊帝的举动。”
落无尘抬眼,微笑。
“还是瑶妹妹知我。”
他看着李菡瑶心想。
李菡瑶见他笑得风清月朗,心想:“周黑子总找无尘哥哥的麻烦,无非是因为‘君子可欺以其方’。倘若无尘哥哥不是清雅君子,周黑子还敢这么放肆吗?哼,肯定不敢。朕可不是什么君子,朕要让他知道朕的厉害!”
就见周黑子急道:“月皇怎么又提这事呢?微臣不是都赔罪了么。再说,咱们各为其主……”
李菡瑶打断他道:“各为其主就能不分是非黑白?”
周黑子道:“当时情况不明……”
李菡瑶反应之快,不是周黑子能比的,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再次截断他,叱喝道:“情况不明你就敢妄下结论?你若真如此无能,怎能一路升官!朕知道,你厉害的很。说到底,不过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你不能容忍朕崛起,所以不惜颠倒黑白,想在朕尚未成长时,将朕打入尘埃。你自觉为了大义可牺牲小节。是也不是?”
周黑子被逼到死角,无力道:“月皇误会了……”
李菡瑶冷笑道:“误会也罢,真相也罢,此事都过去了。眼下昊帝下落不明,朕决意派落子安协助查证。一来,江南官员被杀案就是他跟火大人破获的,他有这个能力。再者——”她意味深长地瞅着周黑子道——“你既怀疑落子安,正可趁此机会观察他,寻找破绽。怎的反不让他插手?”
周黑子浑身一震,大喜道:“月皇教训的是。微臣领命。”
李菡瑶:“……”
她真佩服这家伙能上能下、能屈能伸,脸皮之厚冠绝古今。——这绝对是个人才!
落无尘转身,对周黑子道:“还请周大人告知昨晚详情。”
周黑子客气道:“应该的。落大人请——咱们一边说去,省得耽搁月皇。鄢大人也请。劳烦二位了!”
落无尘:“……”
鄢芸:“……”
两人一致决定,要像月皇一样怼这家伙。
谢耀辉松了口气,刚才他想帮周黑子解围,无奈李菡瑶说话极快,都不容周黑子辩解,他想插嘴实在难。经此一事,他对李菡瑶的性格有了更深认识。
李菡瑶又请朱雀王派亲卫跟随鄢芸他们,若有搜查民宅、询问百姓等事,让朱雀护卫去,他们也放心;没派月国的官兵协助,这是避嫌的意思。
朱雀王和谢相都很满意。
李菡瑶安排已毕,心中并未松弛半分,隐隐的担忧笼罩心头,挥之不去。她想起父亲昨晚的异常表现,很想侧身问他,可曾对王壑下手,然无凭无据的,她不敢。真要问了,伤父女情分不说,也让外人看笑话。其实她并不怕王壑被父亲拿了,她更担心这事不是父亲做的,那王壑可就危险了。如今天下混乱,霞照城内各方势力混杂,奸细无处不在,王壑再英明,也难挡背后黑手。
这时,张谨言忽然起身,走到堂上,对着李卓航和李菡瑶父女缓缓跪下,脸上再无之前的羞涩和不自在,代之而起的是沉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