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说话,赵朝宗这人精就像事先和张谨言编排好了似的,张谨言话音才落,他便夸张地嚷道:“世子哥哥昨天回去就跟丢了魂似的,一会说观棋骗他,一会说这事不怪观棋;一时嘀咕观棋说话太无情,一时又说看见观棋哭了,就跟疯魔了似的……我说:‘这丫头这么无情,世子哥哥你还想着结亲?趁早撒手吧。’他说:‘那不行。我放不下她。’我说:‘你现在放不下她,等将来吃亏了,有你后悔的。’他说:‘再后悔,本世子也甘愿。’我气坏了,说:‘那你还犹豫个屁呀,去求亲呐。’我本来说的是气话,谁知他却说:‘不错,我明日就去求亲,不然终身难安。’唉,我都不好意思说了。这还是我那个英明神武的世子哥哥吗?”
谢耀辉也起身,笑道:“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世子深陷局中,神思恍惚,寝食难安,被赵小将军这么一问,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江南王,月皇,虽然昨天两国未能达成联姻,但那是昊帝和月皇的亲事,世子和长公主的亲事,月皇的意思也是让世子回去仔细想清楚。如今他已经拿定主意,还请江南王和月皇成全。”
李菡瑶问:“你们都拿定主意了?”
谢耀辉道:“虽说两国联姻,但玄武世子的亲事,我等都不敢做主,昊帝又最疼爱世子,也绝不会强他,故而此事由世子自己作主,我等无不从命。”
他本该早替世子出面求亲的,也是想等王壑来了再说,后来王壑老也不来,他只顾担心王壑,就忘了这事。世子一出面,他便明白世子用意:求亲,试探,这是一举两得。他不出面更待何时?当然要帮忙了。
李菡瑶心念电转,道:“我们这边,也要看观月长公主自己的意思。观棋姐姐,你意下如何?”
她让观棋自己决定。
李卓航眉头动了动,保持缄默,任由女儿处置。
众人便都看向观棋。
张谨言垂头跪在那,双手撑在地上,骨节发白,虽未回头,但五感敏锐,周围动静尽落入他双耳。这一刻,他感到格外漫长,时空仿佛静止了,又仿佛拉长了,如白驹过隙,很久也没听见观棋回应,渐渐的,他额头沁出汗来,一滴滴砸在地砖上,清晰可闻。
观棋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透过朦胧的水光,她盯着世子宽厚的脊背,感觉如山般坚实伟岸;再想起他劲健温暖的胸膛,再不犹豫,对着李菡瑶重重点头。
李菡瑶追问:“你答应了?”
“是。”观棋坚定回,还带着鼻音。
张谨言身子一松,抬头,转身,静静地凝视着观棋,什么也没说,只一个含笑的眼神,便让观棋心安了。
谢耀辉等人都大喜,都笑着说“恭喜江南王!”“恭喜月皇!”“恭喜世子!”“恭喜长公主!”
李卓航嘴角扯了扯,不辩喜怒。
李菡瑶是真心喜悦,道:“世子请起。待昊帝来了,再为你们行订亲仪式。谢相,先要准备起来。”
谢相忙道:“这是自然的。月皇放心,绝不敢怠慢。”
张谨言叩谢道:“微臣谢月皇,谢江南王。”
然后才起身,卓然而立。
再看观棋,羞答答地垂着眼眸,被一众女子围着恭贺,他感到脸上也热烘烘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喜的,还是羞的,这感觉很好,若忽略对王壑的牵挂,就更完美了。
双方臣子又互相恭喜。
论讲堂上喜气洋洋。
江如蕙看着这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昨晚她明里暗里劝了观棋那么多话,竟全都白费了。
正热闹时,藤甲军进来禀告:澄海大将军派人护送东郭无名和溟州信使来见月皇。
李菡瑶大喜道:“传他进来。”
谢相和朱雀王也面露喜色。
为何高兴呢?
原来他们都想:莫不是东郭无名回来了,王壑召见他,所以来迟了?因此他们祈盼惊喜出现。
除了他们,江如蓝也喜出望外。
李菡瑶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口,须臾,一水军将领和一中年文士在前,东郭无名牵着一男童在后,走上堂来。前面两人目不敢斜视,而东郭无名却左右打量,目光锐利。
“东郭无名,你回来了!”
江如蓝喜悦地招呼。
东郭无名这一路走来,目睹了无数读书人汇聚霞照的空前盛况,吃惊不已,不知能进入论讲堂并占一席之地的又有哪些名儒和才子,因此留心打量。
正在这时,听见熟悉的招呼声,他循声一看,便看见一张鲜艳、明媚的笑脸,眼中盛满喜悦,霎时目光转柔,点点头,微笑道:“江姑娘好。我回来了。”
江如蓝开心道:“你没事真好。”
至于潘嫔等人去了哪里,关她什么事!
江如蓝可以不管潘嫔去向,李菡瑶却不能。不过,她要先应付江如澄派来的人。
那水军将领在月台下跪了,拜道:“末将孙其,奉澄海大将军之命,护送东郭公子和溟州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