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鄢芸站了出来,肃然道:“本官师从梁心铭,,深知梁大人生平夙愿:惟愿这天下女子能像男人一样读书、科举、出仕、参政议政……再不受歧视。本官要替恩师完成夙愿,愿这世上再无男尊女卑!”
众人更觉荒谬了:
梁心铭的儿子还在这呢,一个儿子正被江南王扣押呢,凶手的臣子却打着她的旗号高呼替她完成夙愿!
可是没有人笑话鄢芸。
因为人人都知道梁心铭的心愿。
这并不是秘密!
李菡瑶感到激情澎湃,她和郭织女、梁心铭生在不同时期,现在却跨越时空联手了。她承载着两位前辈的希望,沐浴着她们的恩泽和影响,掀起这场空前绝后的变革,若成功,那才是开万世太平、史无前例!
她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
李卓航一石激起千层浪,众文人士子一片哗然,谢耀辉连喝了几声都没能喝止。
谢耀辉心想,争这些有用吗?当务之急,是救出昊帝,不然群龙无首,是吵不出结果的。
但是,周昌却呵止了。
周昌大喝一声:“黄清正!你还要装糊涂吗?”
喧嚣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黄修,昊帝使团和文人士子们都希望,他能像孔夫子、周昌、何陋一样,领着大家反对月皇;月皇阵营的人则希望他支持、辅佐月皇。
黄修面色阴晴不定。
他可不推崇女子科举入仕。想到年,李菡瑶那样的资质,他都不肯轻易收在门下,其中主要原因就是:李菡瑶是女子,若是个男儿,他早就收了。
然现在他却收了。
他就是月皇之师。
他若支持月皇,便要支持女子参政;他若不支持女子参政,便不能支持月皇;不支持月皇,难道要把月皇逐出师门?
李菡瑶想通其中的关窍,心中紧张起来:黄修可不就是要逐她出师门么,那天拜师后就一直嚷嚷着要逐她,后来不知为何,再没提起。现在被周昌这么一逼,会不会又再度提起?如何阻止他呢?她急速思忖。
周昌见黄修不吱声,冷笑道:“黄毒舌,愚兄知你护短,容不得人诋毁月皇。愚兄也承认,月皇确是当世奇女子,但女子科举入仕,影响深远,你须仔细权衡,不可冲动。我也不与你辩驳其他,就提一件事……”
黄修问:“什么事?”
周昌道:“你妻子只因与你口角几句,便离家出走,一去二十多年,杳无音讯。听说,月皇已为你寻回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你先别忙着高兴。你深受其害,这么多年都孑然一身,还嫌受苦不够吗?再纵容女人,支持女子科举入仕,必使礼制崩溃,阴阳颠倒,天下大乱!”
他听说聿真是黄修私生子的传言后,当时便想道:黄修是位洁身自好的君子,绝不可能跟人私通,真相只有一个,聿真之母就是黄修失踪的妻子!
这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
妻儿找到了么,万幸。
但同时,这件事也是家丑,是黄修不可触碰的逆鳞,在大家族,黄夫人这行为是要受家法惩治的,休了都不为过。李菡瑶想借此赢得黄修的感激,只怕打错了主意。黄夫人背弃黄修这么多年,他能忍下这口气?
周昌将心比心,觉得不能。
所以他借此激怒黄修:
女人不能惯!
他放出这番话,不仅让黄修心神剧震,也震呆了无数文人士子,都没想到黄修竟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大家仿佛窥见真相:难怪这些年黄修一直隐居在乡下,难怪性格那么怪,难怪嘴那么毒……
周昌留下黄修自个思量,又转向鄢芸。——他与梁心铭曾是好友,决不允许梁心铭死了还被李菡瑶和鄢芸利用。
他正色道:“梁青云的才智,岂是一般女子能比的?你想利用她,也不问问王家人可答应!”
鄢芸针锋相对道:“梁大人的才智,前辈也未必能比得上。当年科考,梁大人连中三元,位列魁首,前辈却位居榜眼。前辈自己都比不上梁大人,为何要求天下女子都有梁大人的才智,否则便不能科举入仕?”
周昌一下子便被她问住了。
小女子伶牙俐齿!
鄢芸趁胜追击,道:“晚辈是不是利用梁大人,前辈说了不算,请梁大人的儿子来说。”
她转向王均。
“均哥儿,你说,你母亲是否希望天下女子都能像男人一样读书、科举入仕,像男人一样立身存世?”
王均毫不犹豫点头道:“是。”
这件事,他绝不敢否认。
若否认,便是不孝。
周昌瞪着他道:“均哥儿,你别乱说话!”
小心害你哥哥做不成皇帝。
谢相也皱眉看着王均。
王均道:“晚辈并不敢乱说话。母亲常说,这天下有才德、有智慧女子多的很,她不过比旁人多了些气运和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