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奉举眼看要坏事,自己多日的忙碌就要白费了,气得要死,跟何陋当场反目。但他不是黄修,对上何陋尚且不沾光,何况还有孔夫子等一群呢,几乎囊括了天下一大半的饱学之士,被怼得毫无还嘴之力。
魏若锦见状,忙派人告诉李菡瑶。
李菡瑶便和黄修、聿真赶来了。
站在廊下,她一边听魏若锦讲述缘故,一边打量广场上的情势。在汹涌的人潮中,她目光略过那些文人士子,被挤在人群最前方的妇人和小姑娘吸引。
那妇人约莫二十多岁。
小姑娘只有六七岁。
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对母女,因为那妇人虽一身棉布衣裙,却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小姑娘则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裤,且不合身,裤脚吊得高高的,露出干柴似的细瘦足踝,脚下的鞋子也破漏不堪,露出好几个脚趾头,一双小手也跟鸟爪似的又细又黑又糙,头发枯黄,随意用布带扎了两个小揪揪,一双眼眸倒是漆黑纯净的很。
旁边也有许多大人带着孩子,大多都牵着,只有这妇人用两根手指掐着那小姑娘的耳朵,用力往自己身边拽,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因为小姑娘似乎看李菡瑶看呆了,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挣,纯净的黑眸中露出羡慕、崇拜、渴望、热切,还有不顾一切的狂热。
“小骚货!还想读书,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丫头片子,你也配!还说不要束脩。家里事情哪个做?弟弟哪个带?哼,倒贴银子老娘也不给你去!这些大老爷都说了,女人抛头露面读书,丢人现眼……”
妇人的声音又尖又利,硬是在鼎沸人声中异峰突起。
而那小姑娘却不觉痛似的,置若罔闻。
于是妇人更大力揪紧她耳朵往身边拽。
李菡瑶看得一颗心揪紧。
魏若锦已经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结合那妇人骂出来的话,李菡瑶大约猜到:小姑娘定是想进书院读书,可是那妇人不许,哪怕书院不收束脩也不行;加上孔夫子何陋等人的抨击,更助添了那妇人的气焰。
她没有上前干涉,只叫人搬了几把紫檀玫瑰圈椅出来,摆在门廊下,招呼黄修等人坐了。
她也坐下,吩咐拟旨。
圣旨内容是这样的:
其一,凡送女入学的人家,不但免除他家女儿束脩和生活费用,还免除他家男儿束脩和费用。
其二,每半年考评一次,学业优异者,每月发放银两和米粮,银二两,米粮若干。
何为优异呢?
排名前百名者均为优异。
考评不看总成绩,而是分了许多细化的内容,分文武,分男女。文分经史、算术、机关制造、农田水利、养殖种植、纺纱、织布、刺绣、女红、厨艺、琴棋书画等等几十个项目;武分兵法谋略和武功,武功又分使刀的、使剑的、射箭的等等无数个名目。男女分开考评。总之,不拘一格培养人才,人尽其才,将各类人才一网打净。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得多少银子?
会算的在心中默算,不会算的忙转头问身边人,呼朋唤友,你问我答,此起彼伏。
很快有人弄清楚了。
一阵阵惊叹!
一阵阵欢呼!
惊叹是文人士子们的。
欢呼是百姓们的。
李菡瑶只盯着那妇人和小姑娘,对方也正看着她。妇人的目光简直见了鬼一样,满眼的不可思议,还有不甘和痛恨。至于为什么不甘和痛恨,李菡瑶大抵也能猜到缘故:无非是眼红书院的优待和奖赏,又不愿送身边的女孩子来读书,这不就矛盾了!抓心挠肝一般的纠结,刻在脸上。
李菡瑶看得心情舒畅极了——
馋死你!
气死你!
小姑娘眼中的渴望和狂热更盛了。
李菡瑶从不知道,一个孩子的眼神能有如此的狂热和不顾一切,这个小姑娘,她喜欢!
百姓们的欢呼声浪尚未展开,孔夫子便犀利指控李菡瑶:“月皇当下圣旨是儿戏呢。”
李菡瑶不解道:“先生这是从何说起?”
孔夫子道:“这道旨意一旦实行,要花多少银子,月皇可算过?如此庞大的开销,又能支持多久?若不能持久,这圣旨便如同笑话,是欺骗百姓!”
何陋附和道:“对!这是欺骗百姓。”
周昌等人纷纷附和质问。
“这话问的好,魏爱卿也很担心呢,”李菡瑶扭头看了魏若锦一眼,笑道,“朕便解释一番。”
魏若锦脸红了,又懊恼:对手质疑月皇就罢了,她也不信任月皇,岂不降低月皇威信?她刚才是悄悄提醒李菡瑶的,不知李菡瑶为何要说出来。
李菡瑶环顾四周,笑道:“朕有钱。这项银子朕已经预备出来了。第一年,朕准备了一百万两,按每个学生花费四十两算,可培养两万五千人;第二年,两百万两;第三年,三百万两;第四年,五十万两;以后每年都是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