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这里?”
那张人皮面具被妥善地保管在马车内壁的暗盒中,司道君顶着只有李琮一人得见的真面目,心底流淌出一股不为人知的甜意。
分享同一个秘密似乎可以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密。
李琮老神在在地端坐于马车之中,司道君转了个身,曲膝在她身前,扬起修长的脖子,露出清晰可见的犹豫。
这是一架宽敞的马车,可再宽敞的马车也无法容两个成年人嬉笑打闹。为了不碰到马车顶棚,司道君只好跪在李琮身前,两只手搭在她的腿上,整个身子向后拉出一点距离。
“道君想在哪里呢?”
从上位的视角看过去,李琮看见的是一个饱满的臀和一截线条优美的脊背。她捏了捏司道君的耳朵后面,一块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软骨,那里是他的敏感地带,是司道君的情欲开关。
只要她触碰这里,不管是轻轻摸摸,还是狠命地揉,他那冰雪般冷然的神情就会融化为一江春水。
探索出男体的敏感地带并多加利用是李琮业余的消遣之一。
“总归不是在这里。”
自从与她相识之后,司道君的情绪变得愈加丰富。尽管表情没有改变什么,李琮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生气。
那么,此时此刻他是什么心情呢?
李琮猜,司道君是在使小性子。
即便从他脸上一点醋意也看不出来,即便除了她之外就连司正本人都未曾察觉这种情绪,可她就是能肯定司道君在和她使小性子。
这不是因为李琮跟他有多深的感情,单纯因为她品过太多男人,打眼一看就能将人看到底。
李琮故意放软了口气,哄道:“道君,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确是委屈你了。说起来,是本殿不好,强求道君陪本殿上路……”
司正是个很单纯的人,听什么信什么,从不会想世界上有会撒谎的人。
小时候他被师姊耍得团团转,长大后他被师姊的学生耍得团团转。
他听李琮说的话,看李琮自责的神情,难过的劲儿就上来了。
“不,阿丛没错,是我心甘情愿。”
现在外面还是白天,天光大亮,厚厚的帘幕却挡住了马车窗外的光,只有两座小巧的青铜灯盏烧着灯油,散发出昏黄的灯光,时不时还会爆出一两朵油花。
李琮的脸隐藏在半明半灭的灯火之中,司道君看不透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睛。他似乎从来也没有看透过,李琮是怎么成长的,李琮想要做什么,李琮心底想的是什么,司道君并不知道。
司道君可以卜卦推演她的一生,但他不想这样做,他更希望有一天,阿丛会亲口告诉他这些事情。
除去谎言和欲望,他不希望二人之间什么都不剩。
是谁先动心?
“道具不想的话,今天就这样吧。”
李琮推司道君推了一半,她是想装装样子没想真走,司道君却慌了,脑海中浮现李琮离开这座马车转身就去找竺法成的画面。
他慌乱地伸出手,小指头勾住李琮的衣袖,两条腿别住李琮下车的脚步。
“不许走。”
这是一个祈使句,他清冷的声音说出来听着却更像乞求。
李琮从善如流地坐了回去。
“怎么呢?”
司道君抱着她的小腿,脑袋轻柔地搁在李琮的大腿上,他的脸侧到一边,小声嘟囔了句什么。李琮没听清,要他再讲一遍,司道君正过脸,说起的却是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驸马每日穿袈裟,打坐禅,食素餐。”
李琮没转过弯,极其顺滑地答道:“法成是出家人,习惯和常人不大一样。”
司钧平一阵心梗,她口口声声说竺法成只是一个朋友,却把他的喜好事事放在心上,她承认自己才是她的情人,却根本不记得他也有法衣,也想修行,也要吃素。
他把头埋在李琮膝头,声音很闷,不过,李琮这次听得很清楚。
“本君也是出家人,本君的习惯和常人也不大一样。”
李琮听到此处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拨开司道君的手臂,从马车座位下暗盒中掏出一个包袱,司道君拆开一看,不免呆住。
那是件紫红色的华丽道袍,上好的缎子在灯火中闪闪发光,上面用柔软的金线绣满小篆体的寿字。
这是一件典型的高规格道袍,通常只有道界高级人士才有资格穿。
李琮给乌有子和司道君各备了一件,除了颜色之外别无二致,女师那件出长安前就送去了,司道君这件就放在他的马车里。
“本君很喜欢。”
李琮看着压抑不住喜悦之情的司道君,忽觉可爱。
一个道士竟要跟和尚比起美来。
她不知道这是司道君第一次收到礼物,而他的道袍是一水儿的蓝色,以前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裳。
“衣裳有了,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