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槐以前是知道鸿胪寺有驿站的,毕竟有这接待四方朝贡使臣的职责,这也是他现在管理的典客署主要职责。毕竟来了外臣或者朝贡的使团,总不能叫他们租住在客栈吧,华夏从古至今,都是好客的民族,自然不会做出这样没品的事情。
但是,他今日才知道,还有四方边境上的驿站,主要是使团进入大宋国境之后,经过修整,朝中派出官员迎接和护卫之后,才会前往京都,至于汴京的三座驿站,除了鸿胪寺旁边这两个之外,外城一个,城郊一个。
鸿胪寺旁边的这个驿站,主要功能是宴请使臣,以及使团主官住宿,接待大宋官员的地方,相当于后世的钓鱼台国宾馆。
但是,除了使团的正副主使之外,一般其他国家来访,还有大量的随员,除了少部分能居住在这里之外,其余人就要分流了,使团原本带的护卫们,别说内城了,就是外城也不能进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又不能收了这帮人的兵器,放在汴京哪里都不合适,一般都是在城郊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后来,可能是朝中觉得不太放心,叫这些人自己找地方安营扎寨,也不是个好办法,于是便在城郊另外找了一个地方,建了一个驿站,其实也不能容纳多少人,就是给他们提供一些生活用品,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当做食堂。
还有一部分人,虽然是随从,但并非是护卫,有使团带来的学子,还有一部分文吏之类的,这部分人身份稍微高一些,又没有兵器,自然可以放在城内,在外城比较繁华的地方,也叫他们看一看汴京的繁华,以盛长槐的揣测来看,说不定是想用大宋的繁华和富庶吸引这帮人,搞不好能策反几个呢。
这三处驿站,虽然启用的时间不多,一年也就那么几次,但总不能每次有了使团在去招人吧,招的到招不到且不说,光可靠性上都不能保证,那自然是常年雇佣。
除了鸿胪寺内奔走的帮闲之外,这三处大大小小的人手加起来,也得一百多号接近两百人,鸿胪寺招人,既要身世清白,又要机灵懂事,那价格自然是比客栈的伙计要贵一些,还有内城和外城的大厨,那自然也是要精挑细选的,城郊那个,虽然不用这么重视,但也比寻常的酒楼好一些,还有几位掌固,这是鸿胪寺培养多年的老人。
林林总总加起来,这帮人一年的工钱就要快一万贯,都是鸿胪寺自己支付的,不像是鸿胪寺内的官员,他们的俸禄自然是户部直接派发,吏员和帮闲的俸禄薪水,是从办公拨款里面派发的,这是没个衙门都有的,但这些,也只够鸿胪寺自家内部使用。三个驿站里面那些人的工钱,还有平日里三个驿站维护修缮的银子,这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这可不比寻常酒楼,随便定制点桌椅板凳那么简单,城郊那个倒是可以,但内城和外城那个,事关国体,什么都得用好的,更不用说里面挂的字画,摆设的瓷器等等,每年也都有损耗的,内城的那个,特别贵重的,平日里倒也收拾起来,但总不能全部收起来吧,礼部那边可是时时会派人巡查的,而且,说不定哪一个没听过的小国,突然就悄悄派了使团以商贾的名义进京来了,以前不是没有过。
盛长槐听到这些,大概算了一下,这所有的费用加起来,一年可不得两三万贯,不来不知道,一来才明白,大宋每年财政七八千万贯,难怪还处处缺钱,光这鸿胪寺,一年啥都不干,就得三万贯钱。
“往年都是怎么处理的。”
盛长槐突然想到,这莫不是这帮人给自己下马威吧,怎么自己一到任,这衙门马上就缺钱了呢。
沉括看了一眼何其,何其苦笑了一下,这事只有他知道,硬着头皮往前一步,给盛长槐解释道。
“往年的时候,一年总得接待几次使团,这银子就随着接待使团的费用一起就批了下来,但除了去年官家登基,西夏,辽国,还有周边的几个国家派使团祝贺来过一次,后来,随着南疆战事开启,西夏和北辽那边虎视眈眈,说不定啥时候就打起来了,已经一年左右没来过使团了,之前那一次的拨款,早已经用完了。”
“之前典客署是前任少卿管理,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哪里会管这些事,寺卿大人倒是帮着要了两次,但朝局艰难,财政紧缺,一次给了一千贯,也都是杯水车薪,一个月杂役们发点伙食费。”
盛长槐这才恍然大悟,这并非是他们给自己的下马威,而是鸿胪寺,真的是穷的揭不开锅了,鸿胪寺不像其他衙门,有额外的冰敬碳敬,哪有使团给鸿胪寺送孝敬的,自然依赖于财政拨款,放到往年确实可以一块报销,去年官家登基之后,大宋风雨飘摇,旁边的小国都在观望,说不定大宋就熬不下去了,自然没有朝贡的意思,再加上边疆不稳,有心思的也过不来,鸿胪寺出现这么大的亏空,也在情理之中。
“盛侯,您也别怪林大人刚才没给您说,他之前给下官打过招呼,林大人的意思是,您是侯爵,又是太后看重的,由您出门去找礼部要钱,自然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难怪林海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看来这人,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