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这里好冷。”
珊珊身处的屋子没开暖气,一股冷风从头顶倾泻,甚至比屋外的温度还低。极亮的白灯照得屋里各处都无死角,女孩揉揉眼睛,吕梅趁着空档将药粉倒在杯子里。
“珊珊不喜欢这儿?”
女孩面露惶然,无措抓着衣袖解释:“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奶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没有退路了,弟弟死了,如果回家妈妈会打死她。
灵动的眼睛仿若两汪清泉,吕梅凝视澄澈,在心里叹息了两声。
她其实并不反感这孩子,珊珊足够忠诚,帮她看着那些小孩省了自己不少事。若不是这丫头做事太冲动,也不至于这么快轮到她。
一杯温水下肚,女孩还在揽着老人撒娇。然而说出口的话越来越含糊不清,眩晕上头,眼前光线逐渐破碎成无数彩条。
“奶奶”℉цщёηн.?Θм(fuwenh.)
白色细长的身影飘进来,将女孩放上手术台。珊珊只思考了一秒这个身影为何如此纤长,视线便又短暂恢复正常。
——并没有什么细长的人,只是再常见不过的白衣阿姨。而自己躺着的床,是犯了错的孩子才会睡的。
“奶奶?”
吕梅没有了笑意,她挡住珊珊恐惧的眼睛,手心和插进身体里的钢针一样冰凉。
“珊珊是好孩子,奶奶需要珊珊,永远留在这儿。”
安眠曲一样的温柔声音,女孩就此睡过去。吕梅抽出手,纸巾擦干珊珊蹭上的汗水,毫不可惜地扔掉,示意女人继续。
“给她做最后的检查,从今天开始,她不必再清醒了。”
“对不起”祁凌退到窗口,看着这片她并不熟悉的大地,除了道歉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姑娘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茗晗的妈妈也没有接电话。因为自己的家人让她们母女分离了,祁凌心里一阵酸楚。摆弄着手机,发现上面有个未接电话。
“我已经给我二叔发了消息,他会来接你离开的。”
茗晗擦掉眼泪,两个女孩一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楼下的牢房,黑影在水泥地上动了动。
“嘶”
傅霄的头很疼,动作牵扯腕子上的铁链,钢铁碰撞音色残酷冰冷,让他恍然想起自己现在在哪。
他开始回忆昨晚,昨天他翻过墙院,这座外表看上去废弃多年的楼房,只有贴上墙根才能发现玻璃边缘透着隐约光点,所有窗子都被黑布遮挡得严严实实。
刚一碰到窗户,手指就钻心的疼,指尖黑洞冒着血丝,然后就失去意识。
“你醒了?”
黑暗里一个细柔的声音,傅霄本能翻过身以攻击姿态面对她。天窗落了一方夜光在地上,方思思感觉到少年的怒意,慢慢举起手。
“我不是坏人。”
方思思手举过头顶,脸暴露在月光里。傅霄看清她是个年轻女人,但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找女儿的。”方思思望向小窗子,昨晚的事鱼贯眼前。她是凭借童时记忆找来的,没告诉黎秋意。这里是她的梦魇,本不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这小楼真的还存在。
所有窗子依旧漆黑死寂,这些都是包裹在表面的伪装。一扇不该打开窗户忽然闪了一下,她紧盯着那里,走遍围墙找到一个洞口钻进去。
适应黑暗后巡视周围,墙后空间不大,好像是刻意隔离出的空间。朦胧中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她小心避开撕开胶布,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注射了麻醉剂,惊恐之下碰到了有毒的铁蒺藜。
“啊”
女人捂住头,回忆就此终止。傅霄靠在墙角,疑惑目光盯着她,不明白女人为何突然脸色大变。
“这里是器官工厂。”
良久,方思思才从过去解脱。傅霄并没有常人该有的讶然反应,黑瞳冷漠地垂下去,摆弄着桎梏手臂的铁链,叁两下弄开。
“我知道,你是不是方”傅霄顿了一下,终于想起女孩名字,“方茗晗的母亲。”
方思思点点头,傅霄扯开铁链放到一边,环视周围从角落里找到一块碎玻璃。尘土被拇指拭去,顺着门缝往外推,走廊里的一切瞬间倒映在上面。
“你胆子挺大,敢一个人闯进来。”
想着生死未卜的女儿,女人侧过身,双臂抱着自己。
“为了女儿,我什么都可以做。”
傅霄不懂这些,“我是祁焱的朋友,也是来找她的。”
“你跟着我走,救了孩子你们立刻离开。”
方思思想起进来时见到的女孩,拉住少年衣角,“等等,那其他的孩子呢?”
少年转过头,微微蹙起眉。女人又说:“他们被送到这里之后,不出一个月就会被挖掉有用的器官,这房子的后身——”
她转头看向那方小窗子,夜幕下是平静又悲凉的杂草地。
“埋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