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项安。
项安一脸不忿,眼光始终停留在那山君的身上。
山君已经死了,毫无疑问的死了。
虽然项羽项安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势,但是山君最根本的死因,还是为了逼出那些完全浸透了他的灵魂的异族意志而几近消耗完了自己的生命力,又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暴怒的彻底抹杀了异族意志,以至于完全无法被补充生命力。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还是稍微尊敬一下他吧。”司吉道人稍微回了一点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呼吸的山君,“至少......他选择了一个有尊严的死法。”
“......尊严吗。”项羽的眼睛微微暗澹,喃喃念叨着这个词。
“过一会儿,你们应该就回变成被你们父亲封印了记忆的模样了,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司吉道人迟疑了一秒,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摸了摸兄弟俩的脑袋,“我留在这里的这具灵体的消散就代表了你们封印的回归。”
“......我只是奇怪,父亲为什么要封印我和项安的记忆。”项羽抬起头看向司吉,询问道。
“哥,你是不是傻啊。”项安则是扭头看了一眼项羽。
项羽:?
“你想想,咱俩之前在关外过得是啥日子,现在在这会稽,咱俩又过的是啥日子。”项安收回了目光,看着地面,从旁边随手拿过了一根还沾着雨水的树枝。
“如果我们还像是在关外一样.......”项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表达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知道了。”项羽也想明白了。
在关外的他们,虽然有着人的外形,说着人的语言,但是,绝对不可称之为人,只是以杀伐为目的而被开发出来的机器罢了。
那记忆中携带的行为模式和思考模式,会让兄弟二人在人的社会之中举步维艰,因此,作为“父亲”这一角色的项超,选择亲手封印了自己两个“孩子”的记忆。
“他应该是真的将你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吧,否则,以我对他的理解,或许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司吉笑了笑,“修习我这样的推演仙术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尽量避免自己产生感情这种东西的。”
“我们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枯叶,选择抛弃了一切,只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但是你们的父亲,他不一样。”
司吉盘坐着,微微一叹。
“他怀揣着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庞大和沉重,无论是对着中原,还是对那位始皇帝,亦或者是......对你们兄弟俩。”
“我活了数百年,他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
“恐怕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肩负起那样的责任吧。”
说着,他的身子就澹了起来。
他的神色之中透露出了一丝了然。
“看样子,时间到了啊。”
兄弟俩沉默了一瞬,齐齐一拜。
“恭送师爷。”
“记得活得开心,两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司吉道人最后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在微笑之中化为了虚无。
两半虎玉从兄弟俩的衣服里掉了出来,已经失去了光泽。
而兄弟俩高大的身躯,也已经变了回去。
......
项梁,子庶,项羽项安兄弟,都站在山君的尸体旁边。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帮忙安置那些被救下的虎君侍的刘季,以及那些幸存下来的虎君侍,还有部分幸存的梓家村村民。
所有人都沉默着,用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看着那巨大的山君的尸体。
“这件事情我能够作证。”项安受不了这寂静的气氛,转过身来,双眼怒睁着说到,“罪魁祸首,并非是你们的山君,他一直都是你们的守护者!”
项梁站在项安的身边,怀里抱着之前项安从梓家村废墟中带出来的小女孩,他在幸存的村民中没有找到这个小女孩的家人,也没有人愿意去抚养这个小女孩,他只能暂时的带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同你们的山君战斗,亲眼看到了他为了找出那真正的元凶而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一边流着血泪一边将那元凶搅碎成渣!”
“你们——”
项安还没说完,那些村民,包括见到了那黑色山君杀人的虎君侍们,突然齐齐跪了下来。
虎君侍中,三个里正中唯一幸存下来的杨义满面泪水,带头向着山君的石头,重重的一叩首。
“厐山子民——————”他吆喝着,声音中带着颤抖。
“送山君!!!”
“厐山子民——————送山君!!!”幸存的村民们,无论是受伤的,还是失去家人的,都跟着一起,重重叩首。
项安愣住了。
“他们知道的。”项羽抓住了项安的肩膀,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们的神,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