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姐与沉星河家邻居多年,自然知道孔彤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她家那场大吵,王姐也算清楚一二。那天过后,沉星河没再来过自己家,后来她去外地上大学,便再也没回来过。
“怎么?你结婚我当然要回了。”沉星河听声后,出了屋子,正面对上沉骞,目光打量着一旁的蒋云。
手指掀了两页,又放下,她怕是难懂那句诗的意味。
“怎么不住家里呢?都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住外面多花钱。”他不是怕花钱,毕竟也不用他破费,他是怕旁人说叁道四。闺女回家不住家里,住酒店,传出去,岂不让人说自己薄情?
角边卷起的《七里香》和《顾城的诗》,有岁月的搁置,也有曾经的熟络,她还记得席慕容有句诗说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沉若殷勤地提着行李直直往那一间陈旧的屋子里走去。沉星河本想阻止,她并不打算在这儿过夜,但瞧他难见的好意便收回了想阻拦的的手,跟上了他狡黠的步子。
二人并未订婚,也未注册,蒋云反倒住在这家里。虽说是开放了,但未过门,女方便住进男方家里,多
而孔彤则去了厨房,说是为了准备吃食,然则是唤她儿子回家。
“好,我记着呢,阿姨慢走。”沉星河握着王姐的手,扶着王姐的手臂,把人向前送了两步。
王姐问过沉若,沉若也只是敷衍回答,说沉星河学业忙,回不来。可瞧着自家姑娘上大学,也不见忙得连过年春节都不回的,碍于非自家家事,也就没再多问。
“那行,那你歇会儿,我去看看你妈做的饭。”
“是啊,改天我上您家去。”沉星河侧目看了一眼沉若夫妇。她回来,是为婚事,也不单单是为这一桩事。
家还是那个样子,深红色的两扇木制大门,还带些深深浅浅的划痕,纹丝不动地立在两侧,随后又紧紧关闭。进了院子,右手边是一棵老桐树,遇上盛夏,也会有金蝉临顾。再往前走 ,便是主屋,两侧是堂屋,沉星河住在东侧,阳光总照不过来的那处,就是她儿时的归处。
仔细数了数,发现少了一本,她四处翻了翻,没有找到,只剩下这几本,还算完整,有些角页还有被老鼠偷读过的痕迹。
声音从门口传到了东侧的屋子,沉星河拍了拍书本上的灰尘,完好地放进行李箱,算是她最后带走的东西,此后不再有念想。
“回来是为了小骞的婚事吧?也该回来了,这么多年了,改天来我家吃饭,和我们然然叙叙旧。”见沉星河还记得自己,王姐不免有些激动,她也算半个看着沉星河长大的人,和自己闺女年龄相当,在她眼里沉星河和闺女没什么两样。
儿时的伤,治不好的,怎么治都会留疤。老人说,童年的爱就像存款,若得不到足够的爱,成年后拿什么去抗衡生活挫败沮丧的蚕蚀。
,沉星河有些忘了,看着几分面熟却叫不出来合适的称呼。
这间屋子里光线暗的多,哪怕是正午,满院的日光也变得吝啬起来,不愿多偏爱她一点。沉星河走到床头开了灯,落满细尘的过往被照透,没有风,只有灯光。
“你看,屋子还是以前的样子,东西都没动过。”
经沉若一番提醒,沉星河印象里是有一个王阿姨,自己还曾砸坏过人家的窗子,多亏人家不追究,才少了责难。
“来的时候我已经订了酒店了,晚上就不住这儿了。”沉星河注意到书桌上两本随意丢弃的书,走近了看,是两本她曾最爱读的书。
沉星河并不打算让步,语气也十足地坚定,如此这番倒是让沉若陷入了尴尬,但也不好再劝说,只得僵硬笑了笑,点头算是答应。
“不用了,我订好了。”
沉星河记得方然,是王姐的女儿,她从小就羡慕方然,能有王姐这样的母亲,也多亏了方然,她也算知道母爱的样貌。
灰尘的味道挠了鼻子的痒,本就有鼻炎的她,对陈年的微尘更为敏感,喷嚏一呵而出,倒也算验了沉若话里的真假。
“行,改天来姨家咱再唠,可要记得来啊,别忘了!”王姐手拉着沉星河的手,往手背上拍两下,叮嘱她一定要来。
“哟,王姐中午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呢?”看沉星河一脸茫然,沉若怕失礼分,便说了几句客气话。
“王姐,该回家做饭了吧,再晚怕是要赶不及喽。”一旁的孔彤见王姐絮叨起来没个头,自己还等着沉星河回家商量大事, 忙寻了由头,让她走人。
这一晃,也有七年了,王姐立身望着叁人进了家门,轻轻叹气。
她走到书架旁蹲下来,打开了最后一格抽屉,日记本封皮的深蓝色被时间强行褪了色,好在内容完整。时光再残忍,也总会给人留下点什么的。
“妈— 沉星河真回来了?”沉骞刚进门便大声叫着,身后跟着他将要娶进门的蒋云。
“王阿姨啊,没想到这么久还记得我呢。”沉星河主动向前,微弯了腰,向王姐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