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得胜只觉得脑中一阵阵眩晕,犹如一团浆糊一般。陈怡馨连问三句,马得胜才缓缓答道:“大……大小姐莫急。老……老爷已从宣正堂中脱身,现在并无大碍。”
陈怡馨闻听,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宝珠华见状开口道:“你们可拿住了天启老人?”
马得胜一听,腾的一下从地上坐起,慌张道:“糟……糟了!提起天启老人我想起来了!老爷让我去找战马,来救李大人的性命,我……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宝珠华道:“将军莫急,想那天启老人若想脱身,必然不敢伤害李大人。你晚点回去,他等得心烦意乱,说不定会自乱阵脚,反被陈老将军所擒。”
马得胜晃了晃头,瞥了一眼宝珠华,不解道:“你……你怎么知道李大人在天启老人的手上?”
宝珠华微微一笑,正欲回答,陈怡馨却不愿在此耽搁,抢先道:“马将军,我有一计,可保李大人周全。”
马得胜闻听正色道:“大小姐有何妙计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怡馨微微一笑道:“马将军言重了。有劳将军找来五十匹马后,再去柴记布庄寻几匹花布,颜色越鲜艳,越亮眼越好。”
马得胜不解,问道:“大小姐……您这是何意?”
陈怡馨道:“马将军尽管去买,我自有用途。”说完,转身对宝珠华道:“宝姐姐,还请几位移步宣正堂,随我去见父亲。”
宝珠华点了点头,心中暗道:“陈啸天此时正与天启老人对峙,现在局势尚未明朗,他们双方暂时还都不能得罪,我们还是躲在暗处,静观其变比较稳妥,最好双方斗一个两败俱伤,赤月大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一边对陈怡馨道:“有劳陈小姐带路。”一边悄悄对金玉瓜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金玉瓜不解其意,正欲开口询问,却听陈怡馨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马将军,我在宣政堂外等你。”
马得胜挠了挠头,望着陈怡馨等人远去,虽不解其意,但想起陈啸天还在等着自己,只得转身出府,去寻战马。
将军府夜半起火,惊动了整个金陵,不仅府衙的巡防军尽数出动,全城戒备,城外的江南大营也派出了三千名士兵,驰援金陵。因此马得胜刚出府门,便遇到在府外守卫的巡防军,将情况一讲,立即有人备了五十匹战马,交于马得胜。
看着眼前膘肥体壮的战马,马得胜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偏将道:“这些马不行啊。”
偏将还以为马得胜仍嫌弃这些战马不够健壮,急忙解释道:“启禀马将军,时间仓促,我们营中最好的五十匹战马都在这了。您若觉得还不行,我这就派人回府请示李大人,待他老人家同意后,下官去先锋营再给将军调五十匹更精壮的战马来。”
马得胜看了一眼偏将,心中暗道:“看来李大人被抓一事,巡防军内大部分人尚未知情。这样也好,最起码军心未乱,等会儿追捕天启老人之时,众将士不至于投鼠忌器,畏首不前。”
那偏将见马得胜沉默不语,还道是其不满意自己的建议,急忙继续道:“马……马将军若觉得下官所言步骤繁杂,那……那也可由下官出面先去先锋营将马调来,等事后再请您与李大人知会一声,否则上面怪罪下来,下官可受不起这先斩后奏的罪名。”
马得胜心道:“此人倒是深谙官场之道。”不禁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偏将见马得胜询问,急忙躬身抱拳道:“下官项尚兴,参见马将军。”
马得胜点了点头,道:“项大人,我的意思不是这些马不够好,而是恰恰相反,这些马实在是太健壮了,我想要一些羸弱的驽马,还请项大人给我找五十匹骨瘦如柴的战马过来。”
项尚形一愣,他在官场混迹多年,一心想谋个一官半职,以便光宗耀祖、人前显贵,怎奈心虽有意,却苦无门道。金陵官场深似海,他项尚兴一介草根,在这宦海举目无亲,想要升迁,当真比登天还难。
好在他为人机警、能说会道,每到上元中秋等节日便提着腊肉瓜果去领导家中报道,因此深得上司赏识,从金陵府中的一个小吏,逐渐提拔成了拥有正式品级的武将。虽只是个宣节副尉,下八品的偏将,好歹是由吏变成了官,这万里迢迢的仕途之路,也算迈开了第一步。
可谁承想,这第一步竟也是最后一步。项尚兴二十五岁升为宣节副尉,整整五年,眼看就要三十了,竟一步未升,仍旧是个下八品。按照大夏朝的吏法,年满三十却未至八品的底层官员,朝廷将不再考虑提拔晋升,而是自动转为吏卒,以便减轻国家财政的负担,避免机构臃肿、官吏冗余。
今年项尚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次升迁无望,就只能一辈子做那些跑腿打杂的差役了。因此,自打年初项尚兴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家中的老母亲一商量,把家里唯一值钱的牤牛买了,用来上下打点关系。
老母亲见儿子对仕途过于痴迷,时常好言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