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雨夜,周遭泛着潮湿,苏题春从恶梦中醒来,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她又回到了医馆,只不过她变了,身边的人也不同了。
她似乎有了些力气,不再那么孱弱病危,望着床内的黑袍,虽然段西官翻身向里,但她内心惊惧恐怕不已。
她忘不了在戈漠上发生的种种,也做不到再与他同床共枕,眼前人,比魑魅魍魉还有可怕。
苏题春下床走出房间,院子里飘着秋雨,稠密的雨花打湿了桃叶,在夜里闪着油亮的光,成熟的红色桃子被绿叶半遮,仍挡不住果肉的清甜气。
身后传来动静,苏题春吓得不敢转头,身边就先坐下了一记阴飕飕的黑影。
段西官裹着黑袍,黑洞洞的骷髅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说道:“这是它第一次结果。”
苏题春害怕之余又觉得惊讶,只因为这棵桃树少说也有百年,怎么会是第一次结果呢?
不过她没心思问究这个,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便许多,在戈漠上她身体一日不胜一日,眼看就要不行了,可现在又如同百病化水,没有一点病态之气。
“是不是我只要不离开这里,就会不治而愈?”
段西官缄默于口,宽袖黑袍被雨花覆上一层潮气,忽然他转过头看向苏题春。kànděsんú.coм(kandeshu.)
“你怕我?”
黑帽之下,没有血肉的骷髅面阴白悚然,尤其是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紧紧盯着苏题春,换作谁都会忍不住胆寒。
苏题春低下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死死攥着衣料,肝颤道:“没没有。”
段西官静默无声,许久都没有改变动作,秋雨绵绵,逐渐越下愈大,垂在地上的黑袍被浇湿,迸溅上院子里的泥土。
“我只是,只是觉得太冷了。”
她口是心非的撒着谎,害怕的不自觉颤抖,眼睛不敢斜视的盯着自己双脚。
话音落下不久,白骨朝她伸出手,看似风轻云淡的动作,却有着不容反抗的意思。
苏题春只能顺从,将手掌慢慢送过去,就在两手交迭的一刻,白骨掌中忽然升起蓝色火焰,吓得她赶紧要撤回手,但段西官却抢先一步,猛地握住她。
苏题春看着被白骨箍住的手,瞳仁震颤,眼泪在眶中积蓄。
没一会,冰凉的手传来温暖,让她终于敢看向段西官。
骷髅是没什么表情的,更看不出什么情绪,苏题春看着看着,就从黑袍下伸出一双白色臂骨,紧紧把她抱住。
苏题春挣扎,段西官却越抱越紧,好像要把她勒进自己身体里。
他靠近洁白如玉的耳垂,阴声喃语:“我很讨厌人说谎,但这次我原谅你。”
闻声,苏题春框在眼里的泪水跌落,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一具白骨暖热她的身体。
翌日,天色低沉,泽沐还没来医馆,就听到前院有敲门声。
段西官前去开门,苏题春好奇的跟了过去,刚踏进屋,就听到二楼的铃铛响个不停,门前站着四五个人。
他们面色如蜡,两颊凹陷,眼睛呆滞无距,身上的异域服饰已经有些风化残破,繁重的衣料有些都黏在一起,靴子里灌满了黄沙。
看到段西官的时候,也不害怕,有序地进入医馆。
段西官被一袭墨色宽袍笼罩,他习以为常的关上门,微光从窗棂的方格里投落进屋。
没一会,几个人精神抖擞的走出来,还跟她热情的打了招呼,言说自己是路过戈漠的商队,路上干粮断绝,被沙子埋了。
苏题春难以置信的愣愣听着,看向背光而站的段西官。
“他们又活了?”
寂静的医馆里被她这句话掀起尘嚣,黑袍悠悠点头,不否认:“七天后,他们就会再死一次。”
“就跟当初的丹娘一样?”
他微微转头,但弧度很小,悚人的骷髅脸完美的被掩盖在黑袍下方,无声默认。
苏题春忙起身,迫切问道:“那你知道,丹娘发生了什么吗?”
“被奸污致死,又以活身去勾引钱老爷,诓骗其服下春药后,用木棍横住门环,最后死在家中。”
他无情且事不关己的说着,简短几句就将事情原委交代清楚,或许见惯了这种事,语调里满是冷漠和麻木。
“那聂宝心呢?”
“她是将死之人,我给了七天寿命,让她顺利生下孩子。”
她忽然想起丹娘和聂宝心的下场,嘶声问:“那七天之后呢?她们都会去哪里?地狱?”
段西官朝她走来,弯身靠近,没有血肉的脸,渗出一股嗜血的阴鸷:“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苏题春望向他,泪水不断滚落,“那我呢?为什么没像她们一样?”
段西官压低了脊梁,节节白骨抚摸上她的泪脸,骷髅眼中涌起浓郁的黑雾,涌绕成团。
“你跟她们不一样。”
他越靠越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