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出门喜欢开自己的敞篷跑车。但是周游身份敏感,家属开玛莎拉蒂难免会让人多想。因而两人一起出门时,都坐的周游的车。
但是谢衍又不喜欢坐周游的车。她不信佛,尤其不喜檀香,偏偏周游因为工作太劳累会在车里喷点檀香舒缓精神,每次谢衍坐他车的时候,嘴上不说话,但是看着香水瓶的眼神却极不友好。一来二去,周游就把檀香撤掉,换上另一种木质调的香水,不像檀香般呛人,但足够清澈温和,闻起来有种优雅中性的味道。于是谢衍也不再计较,二人各退一步,皆大欢喜。
但是失忆后的周游再次换上了檀香,坐在副驾的谢衍闻着那味儿,眉头越皱越紧,她当然明白周游换香水的原因,因为木质调香水始终不是他心的选择,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他还是会因为个人需求换上檀香。
记忆或许会混乱,但人性是不会变的。谢衍靠着椅背,不知怎的有些心灰意冷,偏偏在这堆灰烬中,又燃烧出对周游本性的零星爱意。
她知道这是难免的,所以她只是静静等待着,等到波涛汹涌的现实感击碎这点微不足道的喜欢。
周游把车停好,转头看见谢衍在副座闭眼听歌。非室外环境她喜欢用头戴式耳机,闭上眼不容易感受到外界的吵闹,周游叫了她几声她才动了动睁开眼,放在膝盖上的手机随着动作亮屏,上面正在运行的音乐软件显示她在听《喀秋莎》。
“你常听这首歌。”周游说。
“只是偶尔吧。不会一直听也不会特意去听,但是循环到了就会多放几遍。每个人的歌单里总会有这几首歌的。”谢衍说。
谢衍的爱好五花八门,听歌口味也杂,喀秋莎并不符合她的审美。“这首歌对你有特别意义吗?”下车时周游问。
谢衍从另一边下车关上车门,声音含糊:“我以前落水被人救过,救我的人文化程度也就基本扫盲,方言口音特别重我也听不懂,但是哼的喀秋莎很好听,我就记住了。有时心情烦躁,就会听听这歌。”
“我还以为你很难长久地喜欢什么。”周游不置可否。
谢衍也很平淡:“这不是巧了。我一直觉得你很难去喜欢什么。”
谢衍在对万事万物的喜好上有种小孩子的天真浅薄,什么都喜欢,也什么都感兴趣,但是好玩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时间却不充裕,于是她只能泛泛爱之。而周游迄今为止掌握的技能都是为人生锦上添花,越是浸染越是抽离,越是沉迷越是清醒,到最后反而没有格外钟情的事物。
两人再无话可说,一前一后进了射箭馆。射箭馆上上下下整叁楼,前后自带院子,地段还是在寸土寸金的市区,但射箭并不是全民运动,老板面对惨淡的报表都能面不改色,大抵也只能是因为他不差钱,开店纯为个人兴趣了。
非工作日射箭馆还是有些人的,有人过来和周游攀谈。谢衍站在旁边,看见正从二楼下来的赵腾。
很难评价赵腾的个人能力到底如何,周游很早就独立了,调往澜水也是自己的决定。但是赵腾和家族深度捆绑,现在接手的也是家里的房产公司,看不出他才能如何,也或许他根本没啥才能。
所以周游要结婚,大家只能无可奈何地让他结,赵腾不想结婚,磨了几年最后也还是要结。虽然其他因素也存在,但是个人话语权显然非常重要。
谢衍看他一眼就别开了头。她对赵腾有偏见,并不喜欢他。
赵腾却看见了周游,于是过来打招呼。跟他同行的女伴既不是他妻子,更不是闻听,而是另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知性优雅,一头卷发很是妩媚。
两人肢体关系非常亲密。
谢衍看一眼就差不多明白二者之间什么关系了,心里嗤笑一声,心想听听绝无可能喜欢这种男人,接近他果然只是为了工作。
周游看着前几天参加婚宴的新郎和另一个女人过从甚密也面不改色,该寒暄寒暄,女人自我介绍是赵腾公司的经理,谢衍推断她应该不是公司实权部门的领导。
女人不应当在工作中展示过多的女性魅力,尤其商场。这是乐清辉的原话。
有些女人以为自己打扮得性感成熟,撩撩男人,就能哄的他们为自己让利,但是男人本性就是卑劣自私的,他们看到性感的女人,只会觉得她好睡,想睡,于是只会在谈判桌上步步紧逼,他们乐见于对方露出下贱娼妓的面孔,心里却又看不起这样的对手。
而身处名利场,被财色吸引,底线是很低的东西。很多男人热衷于家里一个,外面几个,将女下属一手培养起来,征服她们的身心,让她们像母狗一样环伺在自己周身,忠心耿耿。而女人为了平复男人和其他女人相处时的不甘,会不断美化她和男人间的爱情,使其纯洁,高尚,独一无二,只是迫于现实无法相爱。
将这种关系美化为:成年人的现实爱情。
所以这类女人深具奴性却不自知,跪舔男性却自以为独立。(乐清辉语)
谢衍觉得男性视角和女性视角确实不一样,而人类的不幸果然是从学会思考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