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之想,他是真的好爱她吧,是攒了22年的感情,全部倾倒而出的深爱。
被派去京郊关知的差,一去便是十日有余,当差事办妥帖,又第一时间赶回了司礼监复命,邺言颐掌下的东厂,近年来愈发壮大,竟是把那皇帝身边所有近臣之位全部取代。
可越是如此,越是暗潮汹涌,贪残骄僭的帽子一戴,便是皇亲,也可轻看叁分。
梁慎之是受宠的那个,自然也是最累的那个,连日的奔波,忙到脚跟打了后脑勺,终究是一茬忙过,想起那个纤柔的身影,不免心中温暖。
饶笑看着镜中被挽起的发髻,不免悄悄感叹,“真是老气啊~”
想那夜之后,隔天还在清早,梁慎之便被派了差事去京郊,走时特意回了院儿里来,许是任务来的仓促,他也没能预见,而前一夜的放纵还没有全部消化,他温温吞吞的来牵她手,半天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饶笑看着他耳尖泛红的模样,笑着送他出了门,此一去便是十天有余,秋果自然而然给她梳起了盘发,饶笑这时才知道,前一晚两人折腾的动静有多大,连隔房的秋果都知道了两人“已成”的事。
正发着愣,便听见院里有人声传来,是秋果的声音,她寻着声去听,却见她已经进了门,“姑娘,爷遣了人来,说今日已经回了东厂,晚些就会回来,估摸得亥时,爷问姑娘可有什么想要,想吃的,他一道儿给姑娘带回来。”
秋果说话时头低低的,饶笑听她说完,眼睛瞟见门外还候着一个人影,她站起来走了出去,就见那人垂首站立,等着复命,“你告诉他,我知道了,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等着他回来。”
那厂卫得了话,安分鞠躬就往出走,饶笑却从后面叫住,“对了,你告诉他,晚上我煮了粥。”
一路疾驰,脚步声在冬日的胡同里有些作响,传过瓦市,又往前走了叁四条巷子,终于在灯笼高挂的院门停了步子。
推门而入,院中有点点星火,明明灭灭从轩窗中透出,吸了一口气,梁慎之快步去了屋里,提袍上阶,长指推门,满心的悸动呼之欲出。
门扉应声而开,却只见蜡烛空燃,屋中悄无一人。
蹙眉回首,耳中已经有人声传来,“秋果,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吧,这儿也不需要人手…呀,回来啦。”
断了前面的话,眸子撞进立于门前的瘦高人影,饶笑低声惊呼,手中正捧着一锅咕噜冒烟的粥食。
十个日夜,思念如狂,如今人就在面前,捧着砂锅与他对望,眼中含笑,说着那句,“你回来啦。”
月明星稀,人声微微,他从不知原来世间女子是这般矜娇绵绵,她提裙坐上了他的腿,手中的小勺还搅着那碗菌肉粥,一口送进自己自己嘴里,慢悠悠和他讲话,“成日里忙,春节也会很忙吧。”
“会回来…!”
答非所问,他只说着心里所想,再忙,我都会来,和你一起过年…
一勺混着菌菇的粥递到他的唇前,梁慎之愣了一愣,立刻张口接住。
“回来和我一起吗?”她喂着他,明知故问,抬眼垂眸都带着笑。
梁慎之不由看的有些痴,袖中掌紧握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深深四排红色甲印。
“这么晚才回来,会不会困?这段时间一定没睡好吧。”饶笑自顾自讲话,又伸手抚上他的凹陷的脸颊,指尖还蹭在有些泛青的下眼睑上。
“不困…”低声回答,又老实张嘴接住女人送来的粥,记忆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夏末的江南小渔村,她哄着他,又吼着他,给他一勺一勺喂着饭食,剥夺了他所有的自由,却将他从阎王殿拉回了人间。
粥见了底,饶笑把碗放回桌上,抬头看他,灯下对望,自是百转千回的柔情,梁慎之有些哽咽喉咙,却硬是挤不出半句话来,只是目光如猛禽利爪,抓住了,就不愿松开。
饶笑本就是南地女子,身高比起北人略显娇小,如今大剌剌的坐与梁慎之怀中,刚好低他半头,侧头时,眼睛蹭过他光秃的下巴。
“那你今夜还走?”我是说…你,亦如我初来时,睡自己的房去。
“……”短暂的沉默,他其实满心急迫想要开口否认,可残破的自卑让他还是想要再去一而再的确认。
“阿笑…”
“我在。”
“你…真的不悔?与我这…”残废的阉奴结了缘。
饶笑看着他垂眸吞吞吐吐的脸,好一会儿后嗤笑出声,“与你如何?”
“……”
“小太监…你不能这样的,勾着我,不让我回家的是你,要我来京的也是你,破了我的身,现在吞吞吐吐还是你…是不是,你在出公差时自有了其他的要好人?”
“如果真是这样,你遣人送我回浙江也不是不可……嗯!”
话还未完,天旋地转,吻铺天盖地而来,浓烈又猖狂,她的尾音被吞咽,未来得及闭上的唇就被强势攻占,袖中握拳的手终于伸出,箍紧了她的腰,不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