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能咋办?额不是跟你说了么,明天把粮食给队里的孤寡烈属老人发哈去。”常贵躺在炕头,支起身子冲外面喊。
“咱们把粮食扣咧,那帮子青年的口粮怕是顶不到麦收么?”张金锁在门外吱吱呜呜的说道。
“还管球他那么多了?”常贵骂了一句:“队上多少户都已经断粮了!听额滴,明天就办!”
对这是个从京城来的知青,作为村支书,常贵既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这是十个壮劳力,还是带着安置费和口粮来的。失落的是,以后这是个青年就落户在石川村了,村里的地本来就少,家家户户种的粮食都不够吃,这些年,村里的男人们晚上没事儿干,光搂着婆姨睡觉了,那娃儿是一个接一个,短短十年间,石川村从两百多口子变成了四百多号人,知青来了,这又多了十张吃饭的嘴。
知青点两口破窑洞前的篝火旁,钟跃民听了郑桐的话,乐呵呵的一点都不着急。
“这好办,有就吃个饱,没了就再想办法。”
“那哪成啊?能想什么办法啊,咱们总不能要饭吧?”
“怎么不能啊!”没想到郑桐这话郑重钟跃民下怀,只听他跃跃欲试的说道:“我听我爸说,这一带的农民有个传统,一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成群结伙的出去要饭,我早就想尝尝这要饭的滋味了!要是在京城,哪儿能体验到这个呀!”
行!就凭你这话,就非得让你出去要两天饭,让你丫体验体验这滋味!李煜肚子里冒出坏水,暗下决定。
要饭也是一种经历,是一种成长,尤其是对钟跃民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干部子弟,尤为有好处!至于李煜自己嘛,要饭是肯定不会要的,手里藏了不少钱,有粮票,带上粮本直接去粮站买就是了。
财不露白,钟跃民虽然知道李煜手里有钱有粮票,但也从没问过具体数量,而且也从来没有在郑桐跟前提起过。
钟跃民这要饭的馊主意一说出口,便引来了知青们的怨声载道。
“谁愿意要饭谁要去啊,反正我是不去!”
这是一帮十七八的少年,正是最要面子的时候,怎么可能拉的下脸来去街上要饭!?
“那好办,那咱们把粮食分了,自愿搭伙。”钟跃民无所谓的说道:“蒋碧云,你能分三十多斤粮食呢,你要是天天吃半斤,绝对能顶到麦收!”
这话纯粹是在开玩笑,一天半斤粮食?哪怕是个女孩也得饿抽抽了!
这可不是物资丰饶的五十年后,有些女孩别说一天半斤粮食了,二两就够甚至一点都不吃!因为蔬菜多,肉多,副食多,肚子里有油水,营养能达到还顶饿。
可现在呢,一天半斤?一顿半斤还差不多!尤其是像钟跃民这样的十八岁大小伙子,一顿饭至少也得一斤半面饼子,因为没有蔬菜,没有油水,只能拿粮食填肚子。
“哎,我提个建议啊,咱们干脆男女分灶开火,省的他们女的说咱们占他们便宜。”曹阳提议道。
男生吃得多,女生吃得少,这倒是一个避免纠纷的好办法,众位男生纷纷同意。
“分就分呗,有什么了不起呀!”蒋碧云赌气的说道。
当下知青们便定下了这桩事情,男女分灶开火,轮流做饭,谁也不用攀扯谁。
知青们一直聊到半夜里,直到篝火熄了,早春的寒意重新席卷过来,这侧缩着脖子,回窑洞睡觉。
可能是贡献了香肠的缘故,李煜的铺位是通铺上最好的,靠着通铺的边墙,不像钟跃民他们,像罐头似的被俩男人挤在中间。
李煜决定观察一下,看看挨着钟跃民睡的曹阳和钱志民有没有那什么的倾向,如果有的话,那TM掰弯钟跃民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嘛!
第二天,天蒙蒙亮,男生们纷纷起床。这一宿谁都没有睡好,有打呼噜的,有磨牙的,窑洞里密不透风,男生们的脚臭味混杂在一起,那味道,绝了!
早饭依旧是昨晚剩下的咸菜疙瘩汤,热过了把地瓜干窝窝头砸碎了泡里边泡软,呼噜呼噜的喝进去。
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暖和多了,吃过了早饭,知青们集合起来,一起向村头的空地走去。
昨晚上大喇叭里吆喝了,今早上召开社员大会,把京城来的知青们介绍给村民认识。
大会没什么好说的,常贵把知青们介绍给村民,并指着村里最能生孩子的那几户人家的男人骂了一顿,村民们闹哄哄的笑着,这社员大会就算开完了。
上工,干活!
俗话说清明前后,种瓜点豆,现在正是过了清明的时候,虽然从毛乌素沙漠里吹来的风依旧寒冷,但实际上天气已经回暖,只要等上一场雨,便是春耕的好时节。
常贵抬头看了看蓝汪汪的天,春日的暖阳也刺眼的很,天上连片云彩都没有,一点儿都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常贵低头骂了一声“驴日的”,便给知青们安排起农活来。
说是农活,其实也就是一些帮忙打杂的勾当,真正像样的农活比如翻地、种豆、扶犁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