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铭被吓了一跳,小猎户这话说的委实重了些,方才在外头说要给她野兔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色厉面冷的样子。
那小姑娘脸色神色微变,随即捂着脸哭起来。
那大婶忙上来护住了小姑娘,朝小猎户低声怒道:“你这孩子,怎的脾气这么倔!你们俩是有亲事的,人家姑娘大老远来看你,你怎的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说罢,又朝阿铭瞥一眼,眼中顿时闪出一丝不屑来,“还又捡了一些花子回来,难不成忘了前段日子,被你捡回家的一个流民,在你家睡一晚,第二日趁着你去卖皮货,便卷了你家里的银子逃了?”
阿铭忍不住挑眉,方才她还以为这小猎户是看上了她的皮相,所以才好心的带她回来,只是这会听这大婶说了才知道,原来竟当真是个乐于当冤大头的老实人。
小猎户已是不耐烦至极,推搡着大婶与那小姑娘往出走,语气也不大热情。
“什么亲事不亲事,你别乱说,我可从来都没答应过,你要想用我家的井就用,用不着成日琢磨着给我娶个媳妇儿。”
原来这大婶如此热情的替小猎户说亲,是瞧上了他家的这口井?
阿铭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侧头望着自己身边那被擦拭干净的井口,心中忽的涌上一丝悲哀。
小猎户轰走了那二人,心里还惦记着给阿铭做饭的事,折身回来搬了凳子往院中间一坐,便开始往灶里添柴烧饭。
灶是两个连着的,一个上头烧的水这会已经沸了,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小猎户手脚麻利的倒了一碗递给她,“你先喝水垫垫,饭一会就好。”
见她接过,又紧接一句:“小心烫。”
阿铭低头望着那碗中的水,漠北水质并不好,即便是煮沸之后里头仍能看出渗着的不少细沙,可小猎户递给她的这一碗,里头却澄澈明净,一丝杂质都没有。
“你这水真好。”她低头,轻声道。
“我都细细挑过的,保管一点都不让你吃着不舒服!”
阿铭心中微紧,诧异的抬眸去看那小猎户,小猎户正拿了一把刀熟练的将那野兔剥皮,只留了一个背影,叫她瞧不出他脸上的神情。
看不到,也就猜不出他这话中的真假。
阿铭心中无端升起一股烦躁来,她也不清楚自己是见不得小猎户这般全然对陌生人没有防备的样子,还是因自己到底要辜负他这样细致的对待。
忍不住低头朝怀中的坛子望一眼,坛口堵得严实,叫人猜不出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可阿铭有些飘荡的心却又忽然安定下来。
这是段昊的人头,是她拼了五年给自己选的路。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小猎户已经做好了饭,她将坛子放在井口,快步过去替他布置好桌子,待小猎户端了菜回来,见她已在桌子旁坐好,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将菜放到她跟前,扭头便往出走。
“你站住。”
见他跨过台阶,阿铭知道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些什么男女之防,忙开口叫住他。
小猎户一脸疑惑的看她,“我就在外面等着。”
阿铭微低头,又露出一丝委婉的笑来,娇怯的朝他瞥去,“我……我无处可去,你能容我住几日吗?”
“行啊。”小猎户下意识开口,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挠了挠头,道:“要不我去找别人家凑合几日,这样你可放心?”
阿铭眉头微蹙,心里有些恼恨他这榆木脑袋,小猎户是本地人,自家有屋子不住,却别人家里凑合,若是叫接云峰的人知道了,如何能猜不到他家里住了外人?
可看他这样,竟是全然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
见她不说话,小猎户以为自己猜对了,忙折返进里屋,准备收拾几件衣裳便出去。
其实他在这村里也并没有多少熟人,说是去别人家,不过是为了叫她放心,他是打定主意去山里自己平时打猎歇脚的茅屋住几日。
正收拾间,忽的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忙胡乱将自己凌乱摊着的衣裳都裹到一起,往枕头下一塞,这才回过头去。
“要不,你别出去住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娇弱的姑娘正一手按着门框,朝他柔柔说着。
小猎户觉着自己心口忽的一跳,忍不住就想盯着她,可才望一眼,又匆忙别过头去,怕自己亵渎了这样漂亮的人。
他早猜过了,眼前的姑娘容貌绝丽,气质出尘,必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说不定是家道中落才来投靠亲戚的,自然决计不会留在这村子。
自己多瞧一眼,都是罪过。
这会听她这话,小猎户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叫自己收留她,却又不肯让他出去住,难不成这意思还是要与他同屋而眠?
“我知道小哥是为我着想,只是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什么名誉是早就顾不上了的,小哥肯收留我,我心里万分感激你,又怎么能叫你出去住呢?”
阿铭轻咬着下唇,朝他柔柔看了过去,语气顿时娇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