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一点血,徐徐抬起眼,就见魔爪的指尖朝自己划过来,煞气如利刃,就要把她开膛剖腹。
“开地阴——”
千钧一发之际,秦禾狠命一挣,扭身避开,衣料撕拉一声,肩背的皮肉火辣辣的疼。秦禾脚下踩不到实地,落叶般往万丈沟堑中坠落,又被魔爪一把捞住,拧毛衣似的将秦禾身体里的鲜血狠狠拧出来,滴入无尽的深渊。
疫鬼高声喊:“你得把我们带出去!”
耳边传来巨大的海潮声,秦禾偏了偏头,看见脚下的万丈沟壑开始涨潮,大水一汹涌漫上来,又复来时的场景,周围成了广阔的湖,延展拓宽十余里……
疫鬼狂喜,数以万计的声音齐声大笑,震得秦禾脑仁疼,而且晕,神智逐渐混沌不清。
许是失血过多,耗到现在已然精疲力尽,又被魔爪狠狠□□了一把,实在折腾不动了。
认命吗?
这念头一闪即逝,她转过头,看见暴风般的黑气将尸傩蚕食殆尽。因为她没能守住,导致整个地界儿沦陷,让唐起也深陷其中,会被榨得一滴血不剩。
秦禾连唐起的影子都看不清,也许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你保护我呗。”这句话响在耳边,秦禾忽然觉得难受,嗓子眼儿里仿佛卡了一口浓血,吐不出也咽不下。
就算老子死在这儿,她心想,咬着一股狠劲儿,也不能让这帮已经丧心病狂的疫鬼得逞。
大不了同归于尽,用最后这口气!
秦禾的指尖颤巍巍抬了一下,整个半空中不仅搅动着黑气,还有香火燃烧出的烟雾,袅袅升腾,像浓雾一样,早就不动声色的弥散开,无形中覆盖了每一个角落。
她手一颤,无力到抬不起来,但悬浮的烟雾却丝丝缕缕缠上指尖。
突然,一股震颤从烟线的彼端传来,噗通噗通,像心脉有力的搏动,每一下都能与她产生共感。
秦禾心头闪过异样,转过头,透过千丝万缕的烟线,看见滚滚黑气中的唐起忽然抬起手。
随着他的举动,所有青白的烟雾从污浊的黑气中剥离出来,蒸在半空,笼成一片青天白云,然后牵动秦禾的手也一同抬起,混着密密匝匝的金色祭文,烟云凝成一张遮天盖地的符箓。
“唐起?”秦禾惊讶的低喃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人。
看着他轻拿轻放般沉下手,符箓不疾不徐地压在黑浪上……
待疫鬼们反应过来,抬起头,仿佛看见天塌了下来,惊恐嘶吼:“不——”
天塌了,压在它们头顶。
黑气狂涌乱窜,却逃不过它们头顶这片“天”。
“不——”
“不要——”
一声又一声,吼到声嘶力竭。
它们才刚刚重见天日,马上就要翻越龙脊,眼见着地阴打开,只差一点,只差一步……
疫鬼奋不顾身的想要挣脱,却又将被镇回地底……
积着千年的不甘和怨愤,它们已经走投无路,被符箓化成黑气,再也聚不起形态,只能在绝境中惨叫:“向盈所谋千年,祭出了你——”
魔爪一散,秦禾便无枝可依般坠入湖中,水下暗潮汹涌,她被大浪推进深处,听见疫鬼恶咒般的声音说:“她会去找你!”
“她会去找你——”
这些声音远似隔着山海,逐渐变得缥缈而虚无。
冰冷的河水灌入耳中,嗡嗡地。
秦禾沉在水底,恍惚中掀开眼睑,似乎透过层层波澜,看见一个人影纵身跃下,追着她下沉。
应该不会被淹死了,秦禾勾了一下嘴角,才安安心心昏过去。
唐起刚拉住秦禾的手腕,一波暗涌将他们冲击出去,撞得唐起头晕目眩……
几经沉浮,好似在浪上漂了许久,然后被拖拽到实地,耳边响起杂七杂八的声音,非常吵,有人说:“快快快,平放平放。”
“怎么样?人还活着吗?”
“谁看见他们怎么掉下去的?”
“没有啊,我也是刚来。”
“我的天呐,太吓人了,这两人突然就浮起来了。”
眼皮被撩开,接着心口被一下一下有节奏的重力按压。
秦禾猛地呕出一口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挤着好几个人头,男男女女的,全部垂着脑袋在围观她。
然后兴奋道:“醒了醒了,她睁开眼睛了。”
“你没事吧?”
“你觉得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些人七嘴八舌,把秦禾搞懵了,她半天回不过神,茫然道:“这是哪儿?”
“大爷海啊。”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指了指旁边竖立的一块石碑,上面几个红字写着大爷海,也就是太白山的山顶湖泊,海拔三千五百多米。
秦禾偏头看,猛地想起什么,紧张道:“我朋友呢?”
这时旁边突然呛咳一声,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