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澂不明所以地看着双目红肿的她,没有答话。
“你终于还是下手了,”眼中夹杂浓烈的恨意和悲伤,骊珠盯着他道,“她们本来是无辜的!你怎么折磨我都可以,为什么要伤害她们?你怎么……怎么如此狠心!”
“你说什么?”
“你把她们还给我,还给我!”
“殷骊珠,”他眉头皱得更深,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寒声道,“你在跟我装疯卖傻?”
她泪眼模糊地说:“你杀了我,干脆一刀杀了我!”
呼延澂沉下脸,拽着她的领口拉到跟前四目相对:“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杀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能死。”
“你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决定我生还是死!”她突然绽开一抹笑意,如冬月飞雪。
呼延澂有些不悦,一时又找不到反驳之词。
拍开他的手,骊珠神情悲怆又冷傲。
“把她们送回洛阳好好安葬吧,既然你想演戏,就演得天衣无缝点。”
她握了握张氏和蜻蜓冰冷的手,深深看一眼二人,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她好恨!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保护最亲的人!更恨他,恨他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这就是他把她囚禁的目的?
她不会让张氏和蜻蜓枉死,她一定要查明真相。
权非道:“看来她误会你了。”
呼延澂仔细察看床上躺着的人,淡漠道:“她心里认定这件事是我所为,当然听不进解释。”
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潜入房中杀两人,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我不是说过这件事不要告诉她,你怎么这么快就说了?”呼延澂俯身,上下搜索可疑之处。
权非摊手:“我没想说,可是小铃铛那丫头没有忍住……况且纸包不住火,时间长了,你想瞒也瞒不住,只怕到时候对你误会更深,不如让她早些知道。”
“除了在牢里的殷炽,殷骊珠身边最亲近的就是这两个人,以她的性子,对她们这么依赖,知道这件事肯定伤心至极。”
视线落在蜻蜓紧握的一只手上,打开看,里面竟有一截断掉的毛发,还有一小片破碎的布料。呼延澂拿起那片碎布,这应该是她在挣扎中撕裂的凶手的衣服。
权非道:“你不想告诉她的原因,是怕她伤心?”
呼延澂没有回答,看着指间的碎布,不是夜行衣,带有暗纹。他在脑海里回想,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权非双手环胸靠在一旁:“之所以没有将殷骊珠安排在自己府中,而是放在荆府,是保护她担心有人查到是楚国公主上报给朝廷吧。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是有人得到什么消息,先下手为强了。”
呼延澂冷冷道:“你错了。”
保护她?他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如果她不是殷炽的女儿,不是皇室的人,他或许根本不屑一顾。恰恰因为她既是汉人,又是皇族人,他才会煞费苦心。
权非也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他走向门口,和乌弥擦肩而过时,侧身看了对方一眼,若有所思地离去。
是夜,月色清寒,雨停了。
昏黄烛光跳跃着,隐隐绰绰间,只见少女面色沉寂,眉眼间笼着哀愁。
骊珠坐在桌旁,一手拿银针轻轻拨着烛火。
房门外,锦帽貂裘的男人默然站了片刻,望着映在窗上的纤细身影,手抬起又落下,最终带着一身浓重的夜色转身离去。
骊珠侧头,似乎发现落在门上的黑影,起身走过去。手扶上门闩,静立片刻,却没有打开。
正当她准备折身返回,微敞的窗口一动,有人如从天而降落进屋里。
“怎么又是你?”对权非这种行为,她似乎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深夜前来又是什么意图。
权非关上窗,走到门前查看外面一番,这才踱到她身边。
她看着他一系列谨慎的行为,疑惑更甚。
权非坐到凳子上,瞅着她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骊珠语带戒备,暗自猜测他是不是在帮呼延澂试探自己。
“我是说……”权非心里也有矛盾,沉默一下道,“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她愣愣看向他。
“我知道,也许你现在不想离开,因为张氏和蜻蜓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但你要明白,你父皇还关押在牢中,如果你留在平川没有任何益处。这里是大夏国都,天子脚下,随时有人查到你所在之处。”
“到时不仅你自己有危险,更永远救不出你父皇。”权非说出这些话,却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他自然是帮呼延澂,但同时也有些不忍她受罪。
他知道,只要骊珠继续留在府中,身心都会倍受煎熬。其次,她待在平川的时日越长,越有可能受人怀疑,这对谁都不是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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