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澂坐在书房里,一手握书,一手撑着额头揉捏着。
窗外起风了,吹起竹叶窸窣响。
他闭眼,回忆白天在别苑里的一幕幕。
窗户紧闭,没有打开的痕迹,门前也有看守的侍卫,他们除了听见半夜里房中发出奇怪的声响没有其他动静,清晨去送早膳的婢女进去才发现张氏和蜻蜓断了气。
凶手是如何进入房中将两人杀了,又是如何离开房间?一个个谜团重重迭迭。
门被轻轻推开,而他想得入神未曾察觉。
一阵暖意袭身,呼延澂回过神,发现肩头罩了一件外袍。
“你怎么来了?”
少女穿着明蓝窄袖襦裙,两靥透着病态的苍白,连唇色也是淡的。
木苏丽笑道:“澂哥哥每天这么辛苦,我却不能代你分忧。”
“我不用你替我分忧,”呼延澂道,“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是。”
他握了下她的手,眉头一皱。
“更深露重,大半夜怎么不在屋里歇息,你身体弱,要是加重病情怎么办?”
“我没事,”木苏丽微微一笑,“看你这段时间很忙,听那云说你前几天就回平川了,我等到今晚也没见你来。”
呼延澂唇角勾起笑:“委屈了?”
她摇头道:“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觉得半点委屈。除了爹之外,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呼延澂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竭力护你周全,不让人辱你半分。”
她家人亡故,就剩孤身一人,有时候难免思亲情切。
木苏丽莞尔:“这是澂哥哥的承诺,我会一直记在心底的。”
呼延澂颔首:“我从不食言。”
……
郊外,马车穿梭在树影重重的小道上。
骊珠靠着软垫,睡得迷迷糊糊,手里挽着包袱。
朦胧间身处宫殿里,纱帘摇晃,只见一个斜插步摇的女人盈盈浅笑,举手投足间温柔端庄。
“淳安,”她招手道,“你怎么站在那里?快到母亲身边来。”
淳安……她记得母亲说过,寓意“还淳返朴,平安一生”。她知道,母亲希望自己安分守己,安稳度过此生。
但母亲怎知道,这看似平淡的封号却与她现在经历的一切背道而驰。
“母亲!”骊珠愣了一下,向前跑去。
然而到了跟前要抱住女人时,突然一片虚无。往四周一看,又处在馥郁芬香的梅花林中,雾气缭绕间,有两人伫立在盛放的梅花前。
“公主快看,这些红梅开得多艳啊!”
骊珠仔细一瞧,不正是张氏和蜻蜓吗?
她紧走几步,脱口叫道:“嬷嬷,蜻蜓!”
张氏和蜻蜓在远处跪拜,恭敬道:“公主万福。”
骊珠微微蹙眉,欲上前扶起她们:“你们怎么这般生疏?”
这时,天地逆色,光线瞬间暗沉下来。
“嬷嬷,蜻蜓!”她想追过去,却被狂风吹得寸步难行,见距离愈来愈远,不禁焦急地大喊。
耳旁传来呼喊:“姑娘,姑娘!”
猛地睁眼,骊珠抬手一摸,脸上全是冷冰冰的泪水,原来只是做了个梦。
车夫问:“姑娘没事吧?”
骊珠摇头:“没事。”
“那就好,”见她情绪低沉,车夫也不好多问,“我见姑娘睡得沉,路上就没有叫醒你。现在已经到蓝关镇了,是不是在这里歇一歇再走?”
骊珠撩起帘子向外看,见店肆林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竟然走这么远了?她真的离开平川了,脑中恍恍惚惚,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找家客栈住一晚吧,你赶马车行了这么远的路也很累。”
车夫憨笑道:“小人倒是不累,只怕姑娘受不住舟车劳顿。”
骊珠四处望了望,看到前面的客栈招牌,便向前一指:“我先过去看看,你停好马车就到那里找我。”
车夫答应,往另一方去了。
身旁的人偶有看她一两眼的,似乎对她遮着面纱感到好奇。骊珠低头,两手捏紧包袱向客栈走。
她看着路,没注意到迎面横冲直撞来的一群人。
几个大汉推攘过往行人,簇拥着中间的富家少爷。
骊珠来不及反应撞上对方,她捂着额后退,才抬头就被一只手用力推搡。
一个家仆指着她,粗声粗气叫嚣:“你是什么人,瞎了狗眼吗?敢挡少爷的路?!”
骊珠视线落在他身后男人身上,原本长得勉强算端正,可惜为非作歹,形象大打折扣。
没听到回答,推她的家仆气焰更甚:“哑巴吗?”
路人交头接耳,对大汉指指点点,个个脸带鄙夷之色,却敢怒不敢言。
大家知道这是本地首富的独子,纵然整天寻隙滋事,但连县令都礼让叁分,拿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