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整个身躯隐没在阴影之中,直到她略略向前走了一步,走到走廊里吊灯的微弱灯光下,追雪才从对方脚下的裙摆认出,那是女主人。
女主人穿着黑色的兜帽斗篷,斗篷的下摆处露出皮靴的鞋尖。
她的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直到她走到灯光下面,追雪才看到油灯的灯芯上,一朵细小的火苗在跳动着。
“你不应该出去。”女主人说,“我说过,如果你们听从我的安排,我会送你们离开。”
追雪看着她的鞋:“可是……您连出门的衣服都换好了。”在壁炉旁边的时候,女主人可是穿着舒适的棉拖鞋的。
女主人轻声笑笑:“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她向追雪身后望了一眼,“你的两个伙伴也来了。”
出门的时候,追雪好奇地问:“外面那个人在这里多久了?占了您的地方,有付给您房租吗?”
女主人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那您还让他继续在这里?”追雪问道,“这可亏大了!”
“他是欠我房租又不是欠你房租,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女主人的声音更加冷淡了。
一行人走出门,窗外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依旧趴在窗户边上哀号。
“这也太吵了,您就没想过让他安静一些吗?”追雪抱怨。
女主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生前,没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
追雪听到身后传来夏华的吸气声。她悄悄回头,白了夏华一眼:有些人,她看起来游戏经验很丰富,实际上却是个听说NPC是鬼都会慌乱的人!你看叹息就一点也不慌张。
叹息当然没有慌张。他在认真地听女主人的话,当女主人说到「生前」的时候,他对夏华伸出黑手,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后背。夏华疼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被追雪误会了。
女主人还在继续叹气,“我生了孩子以后,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容忍度就高了许多,也就不在乎他欠不欠我的房租了。”
追雪:“……”
哦,原来是生孩子之前,还好她还没来得及对女主人流露出同情或者遗憾之类的表情。
“他每天晚上在这里砍树真的好吗?”追雪又问,“树好不容易长了这么高,它们招谁惹谁了?”
女主人扭头看她一眼:“那是我的树,不是你的树,他砍我的树,和你有什么关系?”
追雪:“……”女主人的话好有道理,她竟然没办法反驳。
今天晚上,追雪觉得她有很多问题。或许以前没有这种机会,也或许今天她忽然心情愉快,她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又问女主人:“这月亮是真的月亮吗?满月应该在日落时升起,但我在日落的时候没有看到月亮。”
“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女主人忽然停下脚步。一阵夜风拂过她的斗篷,衣角翻飞,这让她看起来如同一只黑色的扑棱蛾子。
追雪沉思片刻道:“或许吧,我老师说我是问题学生来着。”
女主人:“……”
虽然我没有上过学,但是问题学生是会问很多问题的学生的简称吗。她怎么不太相信呢?
她不想和追雪争论这个问题。此时窗口的那个人似乎有些累了,也似乎是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倦了。他俯身从地上拎起一把斧头,然后他拖着斧头,走进了树林。
“明天晚上你来找我……”女主人此时说道,“我可以回答你的三个问题。”
“问三个可以送一个吗?”追雪习惯性地讨价还价。
女主人震惊了:“买二送一还不够,你居然还想多问一个,惹急了我一个都不回答你!”
追雪默默算了算,问二送一是六七折,问三送一是七五折,所以……她应该选问二送一?为什么她觉得哪里不对?
“她不会去的。”追雪正在心里算账时,叹息忽然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要忘了你最初为什么可以来到这里。”
女主人诧异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忘了,毕竟你昨天都没有点燃那盏油灯。”
“你想要什么?”叹息问道。
他的声音十分坚定,似乎在说着什么不容置疑的事情。然而追雪却莫名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慌乱。
她询问地望向叹息,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然而叹息却根本没有看她,只是在和女主人对峙。
“我什么都不要。”女主人说,“你应当知道,如果我想做什么,你根本无法阻拦我。”
月光依然很亮,但追雪有种错觉,似乎女主人黑色的斗篷越来越黑,似乎将她身周的空气都染黑了。
几分钟之后,她发现这不是错觉,因为那片黑暗,笼罩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扑棱蛾子x2
叹息:你就不能换一个比喻吗?
追雪:等白天吧,白天我就说像……
叹息:像蝴蝶?
追雪:……像乌鸦。黑蝴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