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说。
文森特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看书,红发垂到手肘,他眉毛也不抬地翻了一页书,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你昨晚可是一直哭到半夜,晕过去还不肯松开我的……喂!”
你抓起那本书丢出窗外,哗啦啦惊起一大群灰鸽。
他仰着头恶狠狠瞪你,除了黑眼圈还在,看起来倒是精神奕奕。简直跟他妈过去一模一样。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又重复了一遍,在沙发上坐下。
他嗤笑一声,翻身改为仰躺,抬手按揉眼睛:“我?”
“嗯,”你点点头,“你都和谁有过交易?”
“我以为你都知道。”文森特的动作停住了,手挪到下半张脸,光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对翡翠般的绿眼睛,几缕发丝垂到额前。
“不知道,我只是看到过你进父亲的书房,”你诚实地回答,“然后随口诈一下你。”
文森特的眼睛瞪得老大。
“也不算随口吧,”你想了想,又改口道,“我推测的,因为罗伯特……操!”
文森特把竹编小鹿砸到了你头上,你毫不犹豫地抬脚踹他,被抓住脚踝从沙发上拽了下来。你们又打了一架。
情感上你无法接受,但是真的,与其说是打架,把这称为打闹会更加合适,结束后无人挂彩,客厅里被毁坏的也只有一个陶瓷小人偶,那还是被你扔出去的抱枕碰碎的。
“你要做什么?”文森特转过头看你,长发唰地扫过你的脸颊,你伸手把他脑袋推远,自从有了那个临时标记,他身上的玫瑰花香对你来说格外浓烈,他往旁边挪了挪。
“卖几条假信息。”你回答。
“你想害死我吗?”文森特提高了声音,“这事过后你倒是隐患解除,我呢?万一他们……”
“你不会真假信息一起卖吗?”你打断他的话,“你不会装作受害者吗?我以为这是你最擅长的事。”
文森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半晌没说话,你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父亲去世,只剩下我们两个Omega,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势同水火,不少人正等着我和你彻底翻脸呢,那我们正好……”
“我是Alpha。”文森特说。
“哦,要我帮你登报吗?还是你自己去告诉教皇?”你挑眉问道。
知道文森特真实身份的只有和父亲关系最密切的几个朋友,他们在教皇面前担保了这场婚礼,让所有人都以为文森特是Omega,这个秘密被撞破将对他们的声誉造成极大的损伤,他们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文森特自然明白自曝身份的后果。
他咬着牙不说话,你正要继续讲你的计划,他抬起眼望向你:“你是不是还是看不起我?”
你坦然地回答:“是啊。”
你对文森特人格上的残缺了如指掌,虚伪自大愚昧浅薄轻浮恶毒……再多华裳包裹,他在你面前也赤裸如婴儿,所有人注视他的皮囊,唯独你注视他的灵魂。你心知这漂亮脸蛋后的灵魂卑鄙低劣,你心知他一无是处。你当然看不起他。
虽说不担心他会因此拒绝与你合作,毕竟再没脑子的蠢货也知道他现在只能依靠你,但你觉得文森特还是会大发雷霆,你做好了与他真正大打出手的准备。你已经选好了一会儿的武器,茶几上的包金纸巾盒。
谁知文森特只是冷笑一声,一双绿眼睛被光照得几近透明,他问:“你一定更看不起你自己吧?”
文森特长眸微眯,红睫毛浓密如丝丝花蕊,盛气凌人,光芒几乎刺穿你。
你无从反驳。
你更看不起你自己。
分化那晚的胁迫并非临时起意,文森特倨傲美艳的脸庞无数次出现在你的梦里,一开始你不以为意,毕竟那并不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春梦,你在梦里往他头顶倒下一整壶冷水,艳红长发湿成暗色,水珠无声淌过额前碎发,蜿蜒爬进尖尖眼角,自眼尾溢出,被翡翠冻成霜,冰花攀上他的侧颊,鲜红嘴唇逐渐冻得乌青,他神情阴郁坐在原地直勾勾望你,像一团被冰封住的火。
后来你梦见他的频率越来越高,所有梦里他都一言不发,只是望着你,刻骨而浓烈地望着你,梦里你肢解他撕碎他伤害他杀死他……梦里你亲吻他。
终于一天你从梦中惊醒,你凝视双手,五分钟前你的梦里它们贪婪流连于文森特的腰上,骤然收窄的胯骨留下你的指印,腹沟抽搐如同艳蛇翻滚,你绝望地意识到,你会分化成Omega。因为他是Alpha。
因为你爱他。你竟然爱他。这人肤浅鄙薄愚蠢狂妄,几乎没有优点值得欣赏,你看不起他,你恨透他夺走父亲,恨透他惺惺作态,你注视他,太久太认真,最后你竟爱上他。
你无从反驳,也不打算反驳,你平静地回答:“是。”
文森特捂着脸大笑出声,透明液体潺潺从他指缝溢出,那笑声最终化为一声抽噎,他喃喃低语:“我恨你。”
“我也是。”你说。
接下来的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