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歌一事并非密不透风,此事骇人,善者叹息,恶者笑谈,只不过笑歌夫家家大业大,任人评头论足,褒贬终成往来风月事。赵广机灵,只趁夜沿夜市游玩,便将事情打听了个大概。
笑歌夫家许家做丝绸生意起家,去年虫害,无桑叶可用,生意一落千丈,笑歌夫婿,即许家家主许添忧思成疾过一阵,转好后便性情大变,成日里殴打原配夫人,后许添南下觅得大批桑叶,更得许多技艺高超的江南织女,生意愈发红火,不出半年,便搭上了皇商陆家, 一时风头无两。皇商陆家也担得上正派人家一名,只是教子无方,那陆家少东家只于许家惊鸿一瞥,便对许家夫人垂涎三尺,不得一亲芳泽誓不罢休。商人重利轻别离,笑歌非妓,失身却在前,许添不假思索便差人将笑歌绑到陆府献出。陆少东家风流一场,春风得意,四处宣扬笑歌艳事,当地官吏色心大起,笑歌一时成了官妓,备受折磨,后被知府家年到知天命的管事按在柴房里奸污,不堪其辱,跳河自尽。
赵广返客栈,更深露重,夤夜静寂,其心不忍,叹气数口,提笔欲书,悲悯难耐,涕泗横流,手撕书帛,誓要惩奸除恶,替笑歌伸张正义。其披玄衣,佩剑而去,轻身跃起,踏瓦夜行,翻入许厝,竟见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那许添不见旧人血泪,却满眼新人红衣。红盖头起,笑靥如花,比之笑歌,远不能及。
赵广破窗而入,许添受惊噤声,眼见来人身长八尺,双目如炬,数步便上前来将许添定住。新娘瑟瑟发抖,开口欲呼,便也失声。
原配下堂去,堂下皆豺狼。豺狼辱妇先,瘦狗负妻前。今有富庶户,红帐湿罗襦。赵广目瞪于许添,遏其手腕,罗襦取不尽,原配复几更?
许添闻言,愈听愈惧,身发白汗,新娘跪地叩头求,新郎瑟瑟乞其救。赵广叹息,搀起新娘,你夫君今夜,必有大祸,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如今你二人礼未成,不算夫妇,你自离去,明日起来,仍是清清白白姑娘家,何须与这样狼心狗肺之人结亲?
新娘轻泣几声,痛定思痛,起身褪去婚服,披赵广披风,趁夜偕众仆归家。许添绝望,又不得动弹,直直盯着赵广。
赵广解其穴位,见其持刀欲上,反手将其按于桌上,当日你上我梅花山庄求娶笑歌,原是一桩美谈,不想你竟负心薄幸,毫无仁义,虐待笑歌,我梅花山庄不惩戒你这样的小人,难立侠名。
许添嗤笑,究竟是为了侠名?还是为了做她姘头?
此言激怒赵广,他手中用力,疼得许添哇哇大叫,恼羞成怒,你不知道吧?当日她在你们梅花山庄就已经是残花败柳,我许府好吃好喝供着她,我用她去铺路又如何!
赵广闻此旧事,忽忆起笑歌假死一事,又思及宋禹欢失踪旧事,一时惊讶异常,手一松,便让许添脱了身,许添拾刀刺之,狰狞异常,你当她是什么良家妇女?人尽可夫罢了。这样义愤填膺,不若去阴间与她作对冤鬼夫妇?
赵广吃痛,倏地清醒,起腿踹之,忍痛拔刀而出,顾不得血流不止,上前拧断其首,颤抖屈身而下,破其衣袍,举刀刺其身下物,直至其血肉模糊,才稍理智,停手离去。
赵广鲜血淋漓归庄,失魂落魄,只禀了梅落妆许添死讯,便两眼一黑,卧床数日,终日郁郁。笑歌闻此事,日夜相看顾,感君悲悯意,侍君以真情。赵广见笑歌面色苍白,佯笑慰之,二人互生情愫。
此次下山,我已然替你报仇。可怜你一女子,受了这么多苦,待我好起来,便去和庄主求娶你,再不让你受苦。赵广伸手拭其泪,掌捧其面,盼以之抚慰。
十四师兄从前待我便很好,如今又为我出生入死。我先时已经失身宋禹欢,又曾嫁作他人妇,又被众多人奸污,残花败柳之身,担不起这样的情义。笑歌泪如泉涌,连连摇头。
赵广欲说什么,便听见门外瓷器触地声,赵师兄,我笨手笨脚的,将你的药罐打碎了,我再去给你换一个罢。
赵广轻咳两声,劳烦十七师弟了。正欲开口说事,便见梅落妆推门进来。
此事辛苦十四师兄了。梅落妆执起笑歌手,我原就是知道赵师兄心悦于你,才令赵师兄做此事,没想到连累赵师兄至此,是我的错。
赵广自知梅落妆古灵精怪,笑道:那便要庄主补偿在下了。其挺起脊背,正襟危坐,弟子想娶笑歌为妻,望庄主成全。
梅落妆闻言一愣,后又嗤笑,拍拍笑歌手背,真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我梅花山庄也要办喜事了。笑歌啊,苦尽甘来了,十四师兄一定会待你很好。她眼见笑歌羞红双颊,掩嘴笑道,我就不打扰赵师兄休养了。起身掩门而去。
赵广喜上眉梢,握笑歌双手,柔荑绵软,根根绕在他赵广心上,你是笑歌,赵广的情义,生来就只为笑歌。笑歌喜极而泣。
许是喜气养人,赵广的伤病很快见好,庄中众人一齐筹办喜事,倒是四处喜气洋洋。
笑歌原是和赵广形影不离的,只是依了山下规矩,新人婚前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