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有种就来插我一刀。
——人渣就不该原谅,为什么要原谅他。
——很爽吗?被打成那样很爽吗?
——全部都是疯子,你!就是你!你把我变成了疯子,把我的世界践踏成烂泥。
——是你把我变成我最不喜欢的人。
——我他妈的就是烂。
——如果你还有些仁慈,求你还给我,把那些原本属于我的,还给我。
有关于张宇昂这个神秘的人,向阳无意间从他口中听了不少秘密。
那天在张宇昂拿着酒离开后,向阳找他找了整整一天,从白天到黑夜。她一直觉得小岛不大,那天却骑了好几个小时,小岛绕上几圈,把能去能问的都问了遍。她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甚至不知道他是在哪一间旅行社上班。
最后她是在离大海最近的礁石上找到张宇昂的。她当时已经报了警,却因为时间不足不受理,想去他家里撬门进去看看有没有线索。
想来是幸运,夜里宁静,虫鸣海浪的声音总是格外清晰,也把张宇昂的呐喊沿着那条石阶远远传来。
向阳闻声寻去,只见他站在崎岖不平又湿滑的礁石上,拿着酒瓶对空气挥舞,像极发酒疯的人。
不同于往常,今天兴许是个特别的日子,就像狼人的故事,满月的那天狼人就会变身。
浪花溅洒在他身上,向阳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不断地在说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走下去,他站在那里太危险,想快点带他回家,本对他的酒后胡言没放在心上,越走近却越听越不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默默待在他身后的叁步远。
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她把他的故事听清。
没有动人心魄的爱情,而是每人一本的家庭经。
在风中的张宇昂,瘦弱的背影不如黑暗里的炽热火苗,却近似快要断线的风筝,有无形的东西在拉扯他,向阳帮不了,也不知道如何帮。
向阳从小就缺失所谓的亲情,更没有兄弟姐妹,不懂得张宇昂痛失家人的心情。
但如果那个人换成如友人,如情人,亦如亲人的徐明洋,她便能懂得一些,甚至怕是要比张宇昂来得崩溃。
「让他一个人吧,我们回去」大概是感觉到向阳的犹豫不决,不知何时跑出来的徐明洋对她说。
「我怕他做傻事」
「醉了怎么做傻事,你听了他那么多事,他不会高兴的」
「醉了才会做傻事,如果他失足了怎么办?」向阳伸出手指朝汹涌的海水说「至少让我待在这里,我不会打扰他的」
「你觉得他可怜?」
「我同情他」
「他如果知道你的同情也不会高兴,他刚刚都说了他做得那些坏事,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我知道,但他不会的,我相信他,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受伤了」
徐明洋无奈叹气「你对谁都这样信任,我更是不放心了」
向阳笑了笑,望向映照在海面上的月亮,和从驶向远方捕鱼去的船只,发出几乎看不到的光。
明明同是那般明亮,向阳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袭来,彷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与黑夜为伍。
说不上是孤独感,但确实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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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十分。
距离向阳把烂醉的张宇昂拖回咖啡店后,到底过了多久,向阳不晓得,现在的她只觉得身疲力尽,又庆幸的很。
她救了张宇昂一命。
他晕倒了,或者说醉倒。一倒,整个人就安静了下来。
假如向阳乖乖听了徐明洋的话,张宇昂肯定得被卷入海里。向阳热心的习惯从没改过,偷偷待在张宇昂身后,无名的守护神似的,他也没发现,酒疯发着发着,就倒了。
徐明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向阳没有注意到,若是他在,肯定要说张宇昂这是多亏了她“热心助人”的福。
张宇昂看着瘦弱,身子却沉,向阳体型娇小,不能相比。整整一路几乎是用拖的才把张宇昂拖回来的。
拖是拖回来了,水没来的及喝一口,张宇昂就醒了,接着张口吐一地,吐完继续昏睡。
喝酒不会好,是真的不好。
曾经徐明洋为了试皇家咖啡也把自己喝醉过,好在不吐不发酒疯,就是抱着向阳缠了一晚。
向阳此刻没有间暇想起这些,她无力地清完呕吐物,再给张宇昂擦脸脱鞋,盖毯子,忙里忙外,坐下来喝杯水时,已经累到不行。
她歪头看着熟睡在她床上的张宇昂,除了眉心微微拧起,和闭上的那双淡漠眼睛,一张脸回到平时的无波无澜。
没有什么特别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他,只觉得,平平静静的,好适合他。
向阳不由自主地掀开他的浏海,轻触他额头的疤。现在间下心来,回想方才他对海发洩出的事迹。
能想像吗?张宇昂居然混过帮派!
他看起来那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