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消融,树发新芽。
程栀的实验受到了很多瞩目,大二就出国观摩又接手项目,赞誉是与压力成等比的。常常是深夜张越打视频过来,她还没有回到宿舍,仍留在实验室里。
而张越的不安,因为出国日的临近,肉眼可见地变得明显,一天没课的时间都要听着她的呼吸才能缓解心中恐慌。有几次程栀手机静音没接到电话,他还发了脾气。
所以当学校组织了与厦大的交流会时,程栀暂缓手里实验,申请了一个交流名额。
时间在周一,她没有告诉张越。
周六晚上,程栀找出短期旅行用的的小行李箱,往里面放进自己的东西,另一半放张越衣物。拉上箱子,推到客厅。
张越洗完澡出来,看见行李箱愣了一下。
脚步一转快速朝她走来,“你要去哪?”
程栀随意道:“没去哪啊,给你收拾东西。”
“带了什么?这么多。”张越平时往返京厦是不用行李箱的。他伸手拉了拉箱杆,被程栀拦住。
“一点零食,你别打开了,我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
语气也许有点急,显得冷漠。张越不开心地“哦”一声,坐沙发上打开手游。
还没登陆,他手机响起。
是陈映之。
“喂?妈。”
那边说了什么,张越看了程栀一眼,起身走到书房阳台。
这个举动让程栀起了疑惑。她了解张越,他在她面前不藏也藏不住秘密的。但她没有问,也许是家里的事情,男生总有点自己的自尊心,不愿意一些难以启齿的家庭琐碎被喜欢的女生知晓。更何况像张越这样,骨子里仍然透着点大男子主义的人。
睡前,张越输了几把游戏,闷闷不乐。程栀将牛奶递到他面前,他抬头瞥一眼,接过,一鼓作气喝完。
“去刷牙,睡觉了。”
程栀说完,收回杯子去厨房清洗。张越看着她的背影,抿唇,腮帮子微鼓,像憋一股气。
浴室镜子明亮,照出一个二十一岁的男人。
二十宛如一道界线,少年与青年的区别。
但现在很少人会称呼“青年”了,只用成熟来代替。
张越边刷牙,边用左手捋起自己刘海,端详这张脸。
真年老色衰了?
他捏捏腮帮子。
卫生间门没有关,程栀进来,看见他“自虐”的动作,呆了一下。
“你干嘛?”
张越通过镜子望她,不说话。
程栀走到水池前和他并排站立,接水,挤牙膏,刷牙。
镜子里两人并列紧贴的手臂让张越心里得到一点安慰。
他别扭地开口:“我是不是老了?”
程栀莫名其妙地转头。
他叹气,“年老色衰,惨被抛弃。”
怨妇语气把程栀噎住。
她吐出嘴里泡沫,漱口。然后转向他,正色道:“你看看我。”
张越低头。
程栀问他:“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
程栀手指自己的眼睛。连轴转好多天,眼下淡淡青色。
“黑眼圈,痘痘。我好看吗?”
“好看。”答得很干脆。
“……”他眼神清澈,没有骗人,是真这么觉得。程栀沉默两秒,微扬嘴角,说:“你也好看。”
他投来哀怨的一眼。
“骗人。”
“骗你干什么?”
“我二十一岁了。”
“嗯。”
“不年轻了。”
“……”
“十八岁你喜欢我的脸,二十八岁还喜欢吗?”
“……张越。”
“哼。”
程栀手抓着他的手臂,掰过他身体。
玩笑地说:“你最近好不对劲。”
“是吗?”张越硬邦邦地反问。
“闺怨了?”
又是声冷哼。
这幅样子摆明了要程栀哄,程栀顺着他的意,问:“怎么了嘛?”
她主动打开一个匝口,供他倾泻连日的委屈和难过。
“你不喜欢我了。”
“哪有?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你晚上好冷漠。”
“……怎么说?”
“不理我,还凶我。”
“我不是在给你收拾行李吗?你不要乱想。”程栀垫脚,捧起他的脸揉捏,“还这么嫩,怎么一天到晚担心自己老不老的,让那些比你年龄大的男人怎么办?再说,你老了也是老帅哥呀。”
“真的?”
“真的真的。虽然笑会长皱纹,但我还是喜欢你笑。”亲他一口,“张校草,对自己自信一点,你别说今年二十一,八十一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取悦了张越,“再亲亲。”他撒娇讨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