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在离开时,子修却跑过来,望着她道:“我能与您单独说几句话吗?”
江芙点点头,不顾气结的知县,与少年到旁边说话。
子修担忧道:“我妹妹今年十二了,她……会每个月那个……”
“我爹说她该嫁人了。要把妹妹卖到大户人家。”
江芙摸摸他的头:“不用害怕。这些日子,就让子思待在我身边。”
子修神情先是一松,后又问:“您要是走了,我妹妹该怎么办?”
江芙道:“你母亲会派人来接你们的。”
“是真的?”
江芙点点头。
随后她又问:“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希望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吗?如果他们日后不在一起,你必须选一个,你选谁?”
女孩子思跟着吴三娘肯定是最安全的,但是身为男孩子的子修,选择更多。
这回子修没有迟疑,他豪不犹豫道:“和阿姆在一起,无论她在哪里。”
江芙轻轻一笑。
她走的时候,带着小姑娘。
知县皱眉,所有不满终于爆发:“你管得太多了。”
子思看着生气的男人,瑟瑟缩在江芙身侧。他们家时常有这种暴虐,但随着母亲的沉默,才减少了。
江芙盯着他:“不是我管的太多,是你管得太少了。你将要大祸临头了。”
知县一阵心悸,又不由好笑:“你在说什么?”
他冷呵一声:“我看,你才要大祸临头。”
“你处在这个位置,不仅不为民着想,还助纣为虐。”江芙淡淡道,“官运到头了。”
知县道:“站着说话,谁都会说。身处外乡,又面临多重弊政。你有什么办法?”
江芙道:“朝廷派你来,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吗?如果你不能解决问题,那就不必待着。”
知县气急。
江芙没有随他回去。
“你印堂发黑,怕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知县听她这么说,非要拉她回去。却连衣袖都没有碰到。
这时,差役跑来,慌忙道:“老爷不好了!朝廷来旨意了。”
对于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县令,突然被关注,还不是在升迁时候。那么绝对是件坏事。
他也没心思去管江芙了。
子思怯怯看着江芙:“姐姐,我们会有事吗?”
江芙对她笑笑:“我们怎么会有事,子思以后会很快乐、幸福的。”
却说,江芙看城里的官员,一直未有悔过之心。遂给中枢的官员写信,写了很多家。
让那些官员重视的,不是民生哀苦,而是将有造反之意。
一去查,果然潮州人口锐减,赋税不齐。便有御史上折天听,收到信件的官员,很多都是官场老油条,就怕岭南暴动,牵连他们头上。
遂将潮州无根基官员,都免职,收监候查。
县令被拖下官服,他茫茫然,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被谁害了?
他被拖下去时,抱着老婆子的腿,大声哭喊:“大姐,你要救我,你要救我。”
原来这迟暮的婆子,竟是他原配妻子。
她年轻时,亦是美丽动人,懂得诗书礼仪。她不顾父母阻拦,下嫁与他。又纺织刺绣,供养他读书。
未想,他飞黄腾达,嫌弃糟糠之妻。只是故作好心,把她休了后,留在府邸做粗使婆子。
江芙到官署时,很多东西都被查封了。外面围着看戏的百姓,真是稀奇,县老爷家,都能被抄。
子思去找府里小女孩了。
江芙把玩袖中琉璃,看着落寞的老妇人。
她坐在官椅上,地上一片狼藉。
老妇人咽了咽唾沫,第一句是:“江姑娘,老爷被抓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江芙眸光淡淡,反问:“他是罪魁祸首之一,下监狱不对吗?”
“可……”老妇人眼中含泪,“这片当官的都是如此。老爷算是好的了,没有残害人命。进城的女人,确实可怜,但被官府分配,是这里的规矩。”
“他也是按规矩办事。”
“为官者,冷漠,平庸,也是罪。”江芙起身淡淡道,“你尚且会冒着危险,助那些女子逃跑。他只会为虎作伥。”
“从他随波逐流那天,就该想到‘下场’二字。”
一颗温润的珠子,落到老妇人手里。
她听到白衣女子清清的声音:“在城内建一座寺庙吧,为那些枉死女子祈福。我想,这比担忧作威作福的县老爷,有意义。”
城内很多官员掉马,造成了混乱。
江芙挖出知县偷藏的宝贝,在城郊建了一座庵庙。
风吹过,白皤翻动,上座几列木牌,俱是女子芳名。
她带着老婆子,和子思、小女孩给她们上香。
“没有下葬,没有尸骸,没有人给守过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