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这会儿正竖起耳朵听得起劲呢,被打断还有些意犹未尽。
吴桂香的话哪里是说给老吴听的。蒋锋这点眼色还是会看的,当即闭上嘴安静吃饭。
一双筷子伸到碗里,落下块肉排骨。
朝行雨飞快看他一眼,是表示休战合作的意思。
蒋锋眉心一跳,夹起那块排骨,大快朵颐。
*
是夜,由于李扬的事,村里夜晚原本散步的人没有了。
李家灵堂搭好,棺材摆在正中央。
朝行雨踩着蒋锋肩膀翻上李家院墙,院里那只老狗闻惯了他的气味,向蒋锋象征性叫了几声后,竟乖乖趴下,不叫唤了。
“在那等着。”蒋锋隔着一段距离起跳,手臂肌肉绷起,一跃,落在了院墙里边。他拍拍灰,对还岔腿坐在院墙上的朝行雨伸出手:“跳下来,我接着你。”
朝行雨头顶是一轮巨大的月亮,他笼罩在洁白的月光下,姣好的轮廓似真似幻。
“不要。”他又补充道:“不要你抱。”
蒋锋火气一下上来了。
他沉默看着小家伙双手费力攀着墙体,双脚试探动作的模样,最终还是伸出手去。
他双手合拢,捧住朝行雨脚尖,让那双漂亮的足隔着草编的鞋底踩在自己手心,大小正好。
伶仃的脚踝在眼前一闪而过。蒋锋回过神来,朝行雨已经踏着他手心落地了。
“都说了不要你抱。”朝行雨给他拍拍手心的灰,嘴上还要犟。
“好像谁稀罕似的,我可没抱你……”蒋锋跟着他往李家灵堂走,别扭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他声音压低:“你吃什么长大的,体重怎么比村里猫儿还要轻?”
朝行雨回过头瞪他,眼波在月下流淌。
蒋锋不说话了。
棺材盖被掀开,一盆一盆冰块间,放着用白布包裹后的李扬的尸身,腥臭味不是很重。
朝行雨打开手电,抬头和蒋锋对视一眼。蒋锋会意,动手去解那些白布。
“第一道伤口在这。”蒋锋指着李扬左臂,“面对面砍过去,啧啧,这得痛死。”
“凶手和李扬认识?”不然哪儿能等面对面了才砍过去。朝行雨很快反应过来。
蒋锋点头,继续翻看:“没有一刀致命的伤口,是失血过多死的。凶手先是砍断了他两只手臂,再砍的小腿,最后把他留在河里。按照这出血量,一会儿就没气了。”
朝行雨眼睛一眯:“他右手上抓着什么东西。”
蒋锋掰开僵死的手指,朝行雨凑近他看:是一撮白发。
“是胡子。”蒋锋纠正,把它们扫进自己带来的塑封袋,装进包里。
这下范围缩小很多:凶手是李扬熟识,还是个老头。
两人找到线索,很快原路离开。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询问对方身份和目的,两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很清楚现在不是揭开的时候。
“你跟着我干什么?”朝行雨回头,看向不近不远缀在他身后的蒋锋。
“小朋友最好不要独自走夜路,懂不懂?”蒋锋忍不住嘴欠。
“讨厌鬼。”朝行雨小声念叨。
“什么?”
“我说你讨厌鬼!”朝行雨说完,一溜烟跑得飞快。
大人不记小人过,算了算了……蒋锋反复深呼吸,一直到看见朝行雨进了个院子,才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这院子,是不是太冷清了。
蒋锋打量着一盏灯也没有,独自耸立在黑暗里的阎家小院,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蒋狗:你怎么那么轻,是不是没吃饭?
小仙男都是喝露水的,蒋锋懂个屁!
第56章 轮椅
李扬下葬那天, 村里人抬棺绕着长水村走,漫天的纸钱撒了一路。
李家老太走在最前头,不过几天时间,原本精神矍铄的老太竟已生生抽成一张满是褶皱的皮。她枯黄的手指托着李扬遗像, 满头蓬乱的白发藏在麻布里。
村中的男男女女都跟在这支号丧的队伍后头, 不懂事的孩子兴奋地从竹篓里偷来纸钱, 悄悄揣进衣襟。
但这其中不包括阎是之, 也不包括朝行雨和蒋锋两个外人,他们只站在院门口, 以沉默目送这场哀怆的游行。
李家老太一路埋头凄惶,面色枯槁,只有在路过蒋锋与朝行雨时, 那双青白的眸子里射出道怨毒的冷光,活像地狱来的老鬼。
朝行雨被那目光刺地一怔。
“不要多想。”阎是之就在他身旁, 目光沉静:“这件事完全与你无关。”
“我知道。”朝行雨声音轻轻的, 有些郁闷。
这桩丧事带来的阴影在迟迟没有凶手线索的情况下渐渐淡去了。李扬下葬后又过了几天, 村长组织了一场露天电影放映,让村里人都来看。
放电影那天,朝行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