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郎君露出一丝茫然的情绪,他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怎么会把这些宫人吓成这样?
门外守候的太监总管刘康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进来,再看到求饶的两名宫人面前的狼藉,脸色忽地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刘康急的跳脚,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这些碎片收拾了,等下碎片伤到陛下怎么办!
还有这两个刘康语气顿了顿,按照宫规,宫人御前失仪,轻则仗责二十大板重则处死
听到这么一句,那两名宫人求饶声更加大了,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吵。少年漠然的声音响起,极轻的声音却使得两名求饶的宫人瞬间安静,只是她们的身体抖的更加厉害了,眼里露出一抹绝望。
刘康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珣问:那陛下,这两人您如何处理?
白发少年天子声音漠然,拖下去
陛下!王六郎君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一抹愕然,待反应过来少年天子话中的危险意味,连忙开口阻止。
请您听草民一言。
王六郎君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会造成这么可怕的后果。
那两名宫人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竟然差点要被他连累至死。
小舅舅还要说什么?少年天子的眼里带了一点好奇,仿佛旁边两条人命在他眼里与两只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王六郎君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这样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方都能眼也不眨地要处死人,以他从前的种种言行态度,如今看来少年天子当初没对他下手,竟是看在王家的份上格外开恩容忍了。
这两名宫人之所以御前失仪,说到底还是因为草民说的话惊吓所致。王六郎君面色严肃地作了一个礼,陛下若是要罚,就让草民代为受过,两名宫人罪不至死,望陛下开恩。
六郎君此言差矣。总管太监刘康开口,他道:哪有主子代下人受过的,即便下人因主子的话犯错,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不会明辨,岂能怪到主子身上。
再说无非就是两个宫人而已,死就死了,六郎君何苦为了两名卑贱的宫人伤了您与陛下的舅甥情分。
胡说八道,陛下您不要听信这些歪理。王六郎君瞪了白面太监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难怪少年天子会那么暴戾无道,有这么一个强词夺理歪曲事实的阉人陪在他身边,何愁带不坏尚还在少年时期性格还未定型的他。
这位便宜舅舅的表情,如同在看失足少年一般。
明知道自己的举动被误会,谢珣也并不急着解释,反而颇有兴致地问,朕偏要信呢?
第30章
少年天子的话,令王六郎君心底不由地沉了沉。
他想起了上辈子好友康德义,因为被人陷害牵涉到刺杀天子一事,全家尽数被打入上林诏狱。
而当他拿着收集而来足以证明好友一家清白的证据入宫求情之时,那时还是少年的天子高坐于冰冷的龙椅之上。
他道,
小舅舅,朕若是宁可错杀呢?
仅仅是这么轻飘飘地一句,全然不顾他辛苦收集而来的证据,第二天康家上下六十多人无一活口。
难道即使是再次来过,也依旧是晚了吗?
王沐之温润如玉的脸上霎时间褪去了血色,或许是被自己的想法打击到,心灰意冷之下,他勉强维持着仪态告退,而后浑浑噩噩地回到马车上,坐着马车出了宫。
回到王家,天色已极其昏暗,下马车之时还因为走神差点一脚踏空,幸好被眼疾手快的车夫扶住。
六郎君,您这是怎么了?马车车夫惊讶地看着王沐之,问道。
无事,走了一下神。
这一下失重使得王沐之回过神,语毕,他整理了衣冠,朝着大门走去。
进了大门,王沐之循着主院走去,他停在门口,对着守在门口的下人问道:父亲他这会可睡下了?
刚喝了药,还没睡呢,说是要等六郎君回来。护卫答道。老太爷有吩咐,六郎君您直接进去便是。
王沐之点了点头,提步踏入主院。
一路之上路过的下人婢女们纷纷行礼,王沐之走到主居室,门并未关,仅仅放下了竹门帘子。
六郎君。门口的婢女福身行礼,而后捞起门帘好让他过去。
咳咳咳房内传来老人嘶哑的咳嗽声,而后又似乎在对谁吩咐一般,去外面看看,可是六郎君回来了?
王沐之加快了步伐,里头的婢女正好走出来,见到他忙微笑行礼,王沐之抬起手示意免礼,而后快步朝内间走去。
趁着晕黄的烛光,他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婢女们的搀扶下慢慢由躺变成半坐在床头的姿态。
不知为何,王沐之忽然想到了少年天子的那一头被寓意着带有不详的白发。
人老了白头被当做理所当然,少年白头却是不详。
明明少年天子的白发大概率是因为皇后怀孕之时被人下毒导致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