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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能直取京都的一天。但贸然出兵皇室居住的京城实在是过于荒唐,即便暂时取胜,也会被铺天盖地的诟病之辞反噬。对于这个出生就带有神道信仰的民族而言,乱世中的天皇就算失去了实权,也依然是那受万民敬仰的天照大御神[ 天照大御神:日本神话及神道教中的主神,普遍认为日本皇室是天照神的后代,神话中的性别为女性。]的后人;是万世一系、源远流长的高贵血脉的接班人。
父亲担不起谋反的罪名,所以他心生一计,他联合了纪伊的杂贺火枪队,打算在畿内地区闹腾一番。把控着半个国家的左大臣若是受到了近在眼前的威胁,肯定就会逃到别的地方吧。不过那地方多半就是今川氏最初的大本营远江国,若是让他逃回了东海,再加上周边几位盟友的守护,父亲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
父亲特地来信询问,其实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计策的完整答案,逼今川纯信退出京都只是第一步。
我收起桌案上的墨宝,此时一尘不染的居室内又只剩下无边的空旷。墙上的木窗紧闭着,室内没有微风叨扰,但始终搭在我肩头的白色花瓣终归是随着我挪身的动作落了下来。
她是喜欢这种花的。这也难怪,小田原城曾经的满园梨树是无以匹敌的景致。现下看着飘落在榻榻米上的梨花残片,便很难不想起从前与她生活在那里的一朝一夕。
若她能一直作为阿照苟存的话,又会走上怎样的人生呢?
我将那枚残瓣拾起,而后再度披上外褂前往院中踱步。这时日光渐隐,一天中的黄昏即将到来。从处于高地的城中望去,笼罩在柿色辉光中的下町街道骤然间变得无比渺小,忙碌于生计的百姓的身影似乎比我手中的花瓣还要轻薄。
我又收回目光,双瞳掠过天守时,瞧见那天幕的最上端仍是冷然的颜色。这季节也不甚微凉,东南风刮过,将院中栽着的树木尽数拂过一遍。我走到被初春之风光顾过的梨树跟前,正淅淅沥沥落在我身上的花屑更像是雪了。
恍惚间想起了某一年从伊豆返回小田原城的冬天,看到阿照站在雪地里作赏雪状,而后却又失望而归的景象。那时我只默不作声地目睹她湿着鞋袜、一脸扫兴地返回自己的居室,但现在我差不多也该开口了吧……
毕竟无论是梨花还是雪,都裹挟着我曾与她朝夕相处过的记忆,在那个必须被毁灭的城中化为乌有了。
晚膳结束后,她又循着夜色前来,寂寥的城中传来几声大杜鹃的啼叫,仿佛是为谁而送别的夜曲。
她又是只草草伪装了一下,凝望着我的眸中除了赶路的疲惫便是期待的光,若非要将她的眼睛比作什么的话,我首先想到的必然是春日里绿如蓝的琵琶湖[ 琵琶湖:日本第一大淡水湖,位于近江国境内(今滋贺县)。]吧。
“左大臣没将你派去东北吗?”
她在用蘸了水的布巾卸去我脸上的脂粉,这些事本不是她该做的,但从某一次开始,她便要亲手服侍我完成这种同梳头一般琐碎的起居事。待我脸上的淡妆差不多被洗刷干净了,一直绷着脸任由她摆弄的我终于开口问道。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是土岐晴孝告诉你的吗?”
“他哪里能知道这些。”
“也是,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阿照拎起我的下巴,用鼻尖在我肌肤上蹭了蹭,她一脸的悠然自得,鼻头沁出的水珠不知是她的汗还是我脸颊上的水。
“你倒是一点也不像他。”
“像谁?”
“当然是你的姑丈大人。”
我靠在她怀中,阿照稳当的心跳声正徘徊于我耳际。
“你看你,一点野心也没有呢。”
如今天下未定,今川纯信却有心征服偏远的虾夷地[ 虾夷地:日本北海道的旧称,在此生活的民族被日本本土的和人称为虾夷。北海道是在西元1869年才被日本明治政府正式接管,在此之前只是座人烟稀少且未被开发的孤岛。],那片异民族居住的广袤孤岛一直是本土逃难者的庇护所。不过虾夷地只是个远离京城的地广人稀之处,那里的冬季更为漫长。对于被流放的武士而言,陆奥国的严寒已经足够困苦,应该没有人想在无前人造访的虾夷地开疆拓土,左大臣的真正目的大抵是为了更好地牵制整个东北地方。
“我要野心做什么。”
屋中立着的西洋银镜即将最后一次履行自己的职责,她扶我到镜前,不紧不慢地脱着我的外衣。
“我瞧你一点也不慌张,你不是还要赶去京都吗?”
“天长节不是还要好几日吗。从这里赶到京城要不了多少时间。”
“你对皇室就一点敬畏心也没有吗。”
她解了我里衣的腰带,我却在这时搂上了她的腰,松垮的领口随意搭在我乳房上,见我这样用胸部贴上她的身体,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被阿照放倒在整齐铺好的卧榻上,她只用一根指头就将我身上的最后一层遮盖完全剔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