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
黎洛栖鼓着气,“这菜太辣了!”
一芍看着面前放了一点葱丝的凉拌春笋,抿了抿唇,“是,我给夫人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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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青云道长总算喝上了一口热茶,见黎弘景端正地坐在自己面前,笑道:“先生这般,我都不好意思撒开了坐。”
黎弘景笑了声:“道长顺应天理自然,与儒家不同,随意无妨。”
青云道长于是开始剥起了花生:“我还以为您不会叫我来呢。”
黎弘景给他倒了杯碧螺春,“当初定远侯府来求娶洛栖时,你给我的那封信,可还记得。”
青云点头:“记得,先生,咱们说好的啊,你让我给你搭上定远侯府这条线,我这真是一诺千金!对,定远侯府的聘礼绝对值千金!”
“可你没跟我说,他残废了。”
青云嘴角抽抽,“这……呃,这不是巧了,他若是不残废,也轮不到咱们跟他作媒啊!而且他这个病说不准会好的,我这一写,岂不就断送一桩姻缘了。”
黎弘景的指腹转了转手中茶盏,倾身看向青云,“你可知,那日赵赫延在我面前摔杯。”
青云瞳孔一睁:“咋、咋回事?”
黎弘景笑了,“他找我要东西。”
青云神色覆了层认真,“给了?”
黎弘景点了点头。
青云道长凑上前:“啥宝贝啊,这就是你要搭上定远侯府的目的?”
黎弘景看着青云:“赵赫延都没跟我女儿说,你看我会跟你说么?”
青云道长:“爹。”
黎弘景:“……”
眉眼一笑:“滚。”
青云道长想滚呢,但他还有事得办:“方才你宝贝闺女让我算你女婿什么时候死呢,我咋说?”
黎弘景轻叹了声,“这个赵赫延,若是办不成事,我给他定个死期。”
青云的大拇指从道袍里伸了出来。
于是第二日大清早,黎洛栖就收到了青云道长的卜问结果。
她从一芍手里接过符箓,上面写了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黎洛栖皱了皱眉,旁边的一芍奇怪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忽然将符箓叠起,转身送进火苗里。
一芍:“少夫人,这青云道长也没卜出结果,这不是糊弄您么!”
黎洛栖微摇了摇头,“不要再问了。”
一芍抿唇,低头道:“是。”
黎洛栖双手环胸看向窗外,她问的是赵赫延的死期,青云道长却算出了他已经不在云溪,巴山夜雨意指秋时,也许他会回来,也许,他就在那日死去。
卜卦就是这样,不卜心神不宁,卜了更是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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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雨势说来便来,昨日那开得正盛的桃花,今日一早便雨打风吹。
一芍将临水的窗棂阖上,“最近雨越来越急,眼看扬州的夏天就要到了。”
黎洛栖拿着团扇挥着冷风,“也没过几日,怎么就夏天了。”
一芍笑道:“可不是,天天都一个样……”
说罢,她语气一凝,欠身道:“厨房给夫人炖了梨汤,清热止渴,奴这就端过来。”
黎洛栖心里又闷又燥,换了身夏装出去,雨水将庭院打湿一片,空气里全是水雾,远处青山都化成了袅娜水烟,她撑着伞往前院走去,忽然见院墙上越过几道蓑衣暗影,眉心一凝,知道这是赵赫延留下来的暗卫,实则就是监.禁她的。
原本往厨房去的步子,眼下跟着往院外走。
“将军在云溪村已叨扰许久,我等奉命前来,护送将军和夫人回京。”
厅堂里,四周雨帘落下,在这密密匝匝的雨声中,黎洛栖听见宫中来人的声音。
黎弘景和海氏接过圣旨,那宫人却没有走,黎弘景笑道:“雨天路滑,可否再等几日。”
那宫人脸色冷淡:“圣上御旨,便是打着仗,说回也得回。”
黎洛栖脸色微沉,便往厅堂走去,只是还未说话,便掩帕轻咳了声。
那宫人转眸,就听海氏焦急道:“生病了怎么不在房里歇着。”
黎洛栖握着母亲的手,身子如蒲苇迎风,只是眼神却清明地看向宫人:“像大人所言,便是打着仗,圣上急召也得回去,我不过是生了点小病。”
宫人凝眉,但嘴上还是挂着笑:“少夫人在京城时可不曾听说生病,怎么跟将军一回云溪,便都病倒了。”
黎弘景神色一沉:“小女舟车劳顿,若是和将军再赶回京城,只会病情加重,还请大人宽限几日。”
宫人脸色始终覆着冷漠的笑:“圣上说了,便是尸首,都得带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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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季路况难行,反倒成了宫人让定远侯府的人马立刻启程的理由,因为谁都不敢延误圣意。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