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打小是个做事要做到底的一根筋姑娘。
哪怕是这档子事,不明不白的,情潮滚起的那一刻,殿下提心吊胆地放缓了呼吸,还是皱着迎合起男子的唇舌,最后的快乐是种凭证似的,既然开始了,就得到那一步。
不然就不作数。
这种情境,不论男女,好像都会精虫上脑,连带隔着一道门,不远处沙发的两个人,都被自动隐去了。殿下裸露的大腿皮肤被男子的手指揉捻,也许会有印记?那么火热的地方呢?会不会也有?她不知道。
他这么卖力,不知道是哪里让他动了情,殿下下意识咬住嘴唇,男子仍旧卖力地在她身下舔吮,她没有做过这种事,恍惚里觉得好奇,不知道施与的那一方,是不是也有快感。
最意乱情迷的时候,男人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她没有听清楚,迷惑地“嗯?”了一声。
兰泽尔抵住她的额头,这样狭小的空间让他缺氧,然后周身翻腾的血液让他有足够的不清醒,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我们结婚吧?殿下?”
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便热烈地吻上去,说不准是不是因为害怕她的回答。
也因此没有看到她突然暗下来的脸色。
和她一点点皱起来的眉头。
肉体机械地交媾,男子的粗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起伏,门外有侍女小声的交谈声。
殿下的手指扣住身后的洗手台,无味地跑了会神。
她早就没有兴致了。
因为那句求婚?还是她关于宠物的幻想被戳破,让她重新正视他们的关系。?ㄚūsHūщū柒.cοм(xyushuwu7.)
婚姻,她的富有和权势,和另一个人缔结新的契约,从此他们是一体。
他实在太逾矩了,也许是因为有了错觉。
一段她当玩闹的关系,被赋予了不应该有的重量。
她觉得厌烦。
这种厌烦居高临下,你如果曾经经历过,一定会觉得愤怒和受伤。
但作为施与的那一方,她心安理得。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心情做爱,也仍旧可以机械地完成,并不是出于讨好或者爱意,敷衍了事这种事,也并不是男性的特权。
就像那些公爵府各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们倒也不一定是欲,或者有爱,就是觉得,
裤子都脱了,干脆做了吧。
做爱没有绩效考核,倒也不必每次都那么走心。
希雅在这样的档口跑了一会神。
她不是不知道兰泽尔想要什么,如果可能,她可以继续装作自己并不懂得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在维斯敦,她当了七八年的外宾,这一点她驾轻就熟。
没有意思。
真的。
她一定不是唯一一个发现这一切没有意思的人。
莱茵夫人不是唯一一个。
公馆里的贵妇人们,都不是唯一一个。
甚至连皇宫里万种风情唾手可得的人,都不是第一个。
爱欲的欲擒故纵,裹了权势和地位,就没有那么复杂难言,连爱情本身也是如此,更不要说婚姻,你的富贵让你天真,你的顺遂让你善良,让你的特权让你与众不同。
你拥有的一切让你值得被爱。
所有的相识和追逐,都可以当一场游戏,但没有人会活在游戏里。
也没有人会把这种游戏当做一辈子。
踏进公馆本身没有这么可怕,被贵族夫人们同化没有这么可怕。
可怕的是,察觉并承认这种枯燥乏味的本身。
可怕的是,被人教导以爱欲为目标的青春期,却错过了真正有趣的,能让她们强大起来的东西。
有一滴水从另一个盥洗池里落下来。
让她想起有一天下午,她和阿比尔偷跑去吃一家街边的馆子,西葡的闹市是这样油腻、嘈杂,她们被送上一个垫着纸的盘子,然后相视一笑。
然后,热带的雨便落下来。
瓢泼的,自由的,像破灭热浪的一场决斗,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仿佛有滚滚水尘,她们躲在一个破屋棚下面,分着碗里的最后一点零食。
她最近很容易想起这个场景,上一次她提起来,是和绸缎庄的老板娘梅丽莎,如果你不记得她是谁的话,那是个毒舌又干练的女商人。
希雅喜欢和女商人做朋友。
因为女商人没有时间,她们会最大化自己的效率,并假装自己一天有48个小时。
当希雅提起她年少和阿比尔偷偷出来吃零食的时候,梅丽莎从一堆绸缎里抬起头,突然有些促狭地问她,
“你们吃的是什么?柠檬派?糯米糕?”
希雅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有点别扭,
“炸猪肉。”
梅丽莎笑起来,
“你看,炸猪肉这种东西,就没法出现在淑女的回忆里。”
她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