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才知道,章父竟然要给她说亲。
别说章桂英了,就是章母也是一愣, 这事他也没提前跟章母说。
“谁, 你要给英子说谁?多大了?在哪上班?”
李秋菊拧眉, “是五金厂的?”
实在是以她对章父的了解,她觉得章父不可能认识五金厂以外的人,可五金厂的, 李秋菊就不满意了,就算她家英子不高嫁,那也不能低嫁呀。五金厂能有什么好对象,工作一般,开的又少, 她一辈子吃苦受穷,可受够了, 她家英子现在自身条件这么好, 可不能委屈自己低嫁了去贴补婆家去。
章父一脸笑:“就是咱们朱厂长。”
章父是真觉得这是好事,真觉得是自家高攀了, 朱厂长能看上章桂英, 章桂英能嫁给朱厂长,对他们家来说,对章桂英来说,可不都是好事。章桂英再是处长, 那一个月也就七八十块钱,每月才往家交十块,除开自己的开销, 她自己一年到头能攒多钱?再说了,攒的钱也不给他啊。
他知道章桂英除了明面上每月往家里交的十块钱,有时候会给章母塞点钱,章母从来不告诉他章桂英到底给了她多少钱,总是偷偷锁起来,可就是不说,章父也能猜出来,以章桂英的工资水平,无非就是十几二十的,撑死了超不过五十块。这一年章桂英也不去讲课了,最近好像连报纸上登的文章都看不见了,以后怕是只能靠死工资了。(章桂英这段时间忙着出书,确实没怎么写文章了。)
朱厂长就不一样了,朱厂长可不是靠那点死工资过活的。记得他家大远分房子时,还给厂领导们送了一千的礼呢,这里头厂长肯定占大头。厂子这么多人,有点啥事不给厂长送点啊,这每年,朱厂长就是收礼都能收不少,再加上朱厂长是一厂之长,在厂子里哪不能捞点啊。反正章父觉得朱厂长每年肯定捞不少,不然怎么都说朱厂长家底厚呢。
“朱厂长?”李秋菊立刻炸毛了。
“他刚死了老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那岁数都能当英子爹了,你疯了,英子一黄花大闺女,你让她嫁给这么一个老男人,还给人当后娘去?”
“怎么老了,厂长才四十来岁,看着挺年轻的,再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男人怎么能只看年龄,最重要,还得有本事。当后娘怎么了,当后娘的多去了,白得三孩子呢还,再说那三孩子都长那么大了,也不用英子操心,英子嫁过去了那就是享福的,岁数大的男人会疼人还有钱,回头英子再生了自己的孩子,朱厂长这家大业大的,以后英子的孩子咋不能分一笔。”
“要不是朱厂长死了老婆,以咱的家庭状况,那还配不上人家厂长呢。人家也是看英子有文化,又在二棉厂当处长,这才开口求娶的。人都说了,那想嫁给朱厂长的多去了。咱可是高攀了。”
“放你的屁!别人说啥就是啥了?你就是这样,别人说啥你都信,别人是你爹还是你妈,就这么听得进别人的话?!整天不说话在那自己琢磨自己的小心眼,现在倒是能说会道了,我看你就是个自以为聪明的糊涂蛋!狗屁的高攀,谁爱嫁谁嫁去,英子肯定不嫁!”他一个男人是体会不到给人当后娘的苦,再说了,那男人那么大岁数了,以后老了还不得是英子伺候?等把人伺候死了,英子岁数也大了,想再嫁都难,难道后半辈子让英子孤苦一人守活寡吗?
“为什么不嫁啊,这不好事吗。再说,咱这要是回绝了,以后我,大远,还怎么在厂子混。厂长都开口了,咱能不答应?咱们一家子可都在五金厂呢。”
“反正我答应了。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了,女子在家从父,我是她爹,这事我说了算!”
章父苦口婆心劝章母,“英子嫁过去是去享福的,朱厂长家底厚着呢,以后吃喝不愁穿金戴银的,咱们在这院里在这厂里还能受人捧着,有什么不好的。以后英子就是厂长夫人了,多风光多体面,我还能害她不成?”
章桂英此时淡淡开口:“谁答应了谁就嫁过去。”“我肯定不嫁。”
章桂英反正不怕,她现在户口都没在家,她不点头,没人能把她嫁过去。
“你不嫁谁嫁,你不嫁难道让敏子替你嫁过去?”章父皱眉,敏子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他去哪找人去?再说,换了人也不知道朱厂长愿不愿意。
章桂英气了个仰倒。合着他连章桂敏也惦记着呢,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嫁一个女儿过去了呀,真想敲开章父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什么脑回路,怎么这么上赶着把女儿嫁给老男人还去给人当后娘,还自以为是为女儿好。难道真的是因为人蠢的过?
李秋菊也气够呛,这糟老头子一辈子窝囊,还自私自利,她当初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人。
章桂英想着,不收拾章父一顿,没准他还真做得出把章桂敏嫁过去的事。跟章父这样认准了理的人讲道理显然是没用的,就得下狠手治住他,一次就把他打怕了,才能改变他那愚蠢的思想。
她趁着章母跟章父吵吵,直接出了门去了派出所。
真以为她当初说找公安是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