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二棉厂风向变了,五金厂也一样。
张娟多机敏的人啊,她得了消息立刻就带着章桂远和两个孩子过来了, 自此又恢复了天天来章母这蹭饭的日子。
原本对章桂英一片骂声的家属院,现在安静不少,不管心里再怎么嘀咕, 至少面上都不随便说什么了。
趋利避害是本能,欺软怕硬是本性,小老百姓活着不就是为了生存吗。这当口,谁愿意跳出来冲上去找不自在去啊,不都是墙倒众人推,花花轿子人人抬嘛。咱一普通小老百姓,谁不是顺流走啊,哦,你一没本事没能耐的,你还非得各色,非得逆流而上,一个浪拍过来,你不死谁死。
现在家属院的人见了章母都要说上几句恭喜的话,可没人说那些戳章母心窝子的话了。
连本来被待岗在家的章父和章桂远,朱厂长也亲自上门给请回了五金厂。
朱厂长可是一个把奖惩实施的明明白白的人,那为他做了事了,他多少都给予些奖励,那得罪了他给他找不痛快的,他也是真整,这可不就把章父和章桂远收拾回家待岗去了。
下属对这样的领导一般都是畏惧的,多少存着些害怕,因为你得罪了他,他是真收拾你啊。
章父这段时间先是被警察吓,后来又被朱厂长吓,接着又被朱厂长收拾回了家,章父觉得天塌了,昏天暗地啊,没脸见人了啊,他这老脸没处放了啊。他直接卧病在床了,动不动就在床上□□着哼哼,看着苟延残喘的就剩一口气了。
章母看章父这样,心里有些毛,这老头子不会真不行了吧?
到底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两口子,章母这些天伺候的精心又到位,每天拿毛巾给他擦手擦脸的,还每天炖了鸡蛋羹端床上一口一口喂章父。章父口渴了也把晾好的温水递到他嘴边,章父上厕所,也是让章桂满扶着他去。
有时候章母半夜惊醒了还去摸一摸老头子的鼻息,生怕他半夜不声不响的没了。
内外双重压力的,章母这段时间都瘦了。章父则还是只管躺在床上每天半死不活的哼哼。
直到朱厂长上门,给章父送来了慰问品,还一番好言好语。朱厂长说了,让章父病好了就去上班,感叹五金厂没了章父不行啊,就差说章父是五金厂的顶梁柱了。
章父受宠若惊,被朱厂长夸的找不到北,当即就不躺在床上哼哼了,精神气一下子足了。
朱厂长还在章家跟章父称兄道弟的喝了一顿小酒,只把章父喝的晕乎乎美滋滋的才走了。
章父此时哪还看得出是病的要死了啊,他立马生龙活虎,原地复活了。
这可把章母给气够呛,合着这老头子这段时间都是装的!她就知道自己男人靠不住,章母越想越委屈,这段时间她忙前忙后操心费力担惊受怕的,出门还受院里这帮老娘们的气,章父不说帮她撑一撑吧,他倒好,直接躺床上装病,她还以为他真要死了呢,这给她吓的。这糟老头子简直比乌龟还乌龟,遇事就这么缩着,以后别叫章老实了,叫章乌龟算了!
她怎么就跟这么一个男人生活了一辈子,她都想去找公安来再收拾他一顿了。
章母一气之下拿着苕帚狠抽了章父一顿,还不给章父做饭了,天天让他在家啃冷窝头。
章桂英知道这段时间章母过的不痛快,她得了政府奖励后,专门带着奖章回家看了章母一趟,还把工会给的茶缸暖瓶的都给章母带来了。
章母摸着章桂英的奖章,脸上笑开了花,心也踏实了。今晚她就要带着这奖章去家属院遛一圈,把这段时间受得郁气都散一散。
章母在家属院显然又要抖擞起来了。
张娟也凑过来看奖章,笑着恭维着章桂英,她现在对章桂英说话可注意多了,可不敢什么酸话屁话都说了,生怕真惹了章桂英。
章父章桂远更是,章桂英来了,他俩就闷头抽烟,章桂英看他俩,他俩就对着章桂英使劲挤笑脸。
他俩这工作起起伏伏的可都因为章桂英。
一个男人,没工作那就没地位,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那都是相当没地位。章桂远这段时间感受是最深的,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没有最没地位,只有更没地位,他这段时间日子过的苦闷啊,在家在外的待遇都跌到了谷底。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你看章父,人家在家装病,不用出门,在家也没受什么罪,还被章母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当然了,章母想起这个来就气的对章父咬牙切齿的。
章桂英从章家刚回到家,李丽娟就找上门来了。
章桂英目光先就落在了李丽娟肚子上,她都把这事给忘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听到李丽娟结婚的事啊,她这肚子都有点显怀了,这又是夏天,她虽然穿着宽松的衣服,要是留意看也能看出来的。
李丽娟到现在也没把孩子打了,一开始她就犹豫来犹豫去,又跟陈庆扯皮了一段时间,就把打胎最佳时间耽误了。
那天她下定决心去李家医馆打胎,又碰见了章桂英,就又耽误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