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初一初二全体师生返校。
走廊里静悄悄的,初叁已经开学快一周了,教导主任在楼道口守着,让上来的这群泼猴们放轻手脚,不要打扰了正在上课的学生。
一个多月没进教室,感觉自己的位置都变得陌生了,祝梨梨抽出湿巾递给早来一步的宫静怡,让她不要犯懒,快点起来擦桌子,就算衣服多也不能把好好的料子当抹布不是?
屋里乱糟糟的,班长根本不管——管不住。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写出要收的作业,有不少人都说自己没带,后排的几个互相看了一眼,大惊道,“化学卷子也收?”一瞧就是没写的。
宫静怡见状长嘘一口气,悄悄把作业掏出来还给祝梨梨,忍不住感慨,“还好我抄的及时啊。”祝梨梨见她这样,有心想劝,但又觉得自己开口会有些奇怪,毕竟好好学习做功课这种事老师家长早就不厌其烦地嘱咐过了,她以朋友的身份再去絮叨,不知道会不会讨人嫌。——况且宫静怡成绩不差,她记得后来这姑娘好像大学还考了个211,比自己强很多。
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以后咱们一起写。”
宫静怡闻言点头,把这句话自动带入为小姐妹哥俩好的闺蜜发言。
至于许渊知,两个人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明明同处一室,却连半个眼神都对不上。
“卷子。”
“靠,数学也要收吗?”宫静怡在一旁大为震惊。
祝梨梨皱眉看向许渊知,不懂他抽的哪门子风,随即想起来两个人最后的一点牵绊,大概就是数学最后一道动点题,m和n动来动去,相互追逐,情况多种多样,需要综合考虑,让她不胜其烦,恨不得把卷子揉成废纸团了事。
现在她放东西规矩很多,她从风琴夹里把最后仍是空白的卷子抽出来递给他,许渊知接过,挨个收齐了放在桌边,也没说怎么处置。
王素敏姗姗来迟,班主任自带降噪功能,再敲敲黑板,教室内顷刻间落针可闻。
“各科课代表作业都收齐了?没交的周一返校记得带。”她在教室内环顾一圈,“王昭林,你带几个男生去办公室抱书,办公室里的都是。”
一群人松了口气,看来今天王老师心情不错,没有“赶尽杀绝”。被点到名字的是体委,虽然王素敏没说有多少书,但听到那个“都”字,还是非常有默契地拉了一串坐在后排身高马大的男生。
几个人在教室里还算正经,出去后满楼道都是他们跑起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新书一摞摞地抱回来,每个人都扛了不少,和工作里那些遇见活就叁推四躲的男同事全然不同。
书一本本往后传,最开始王素敏还站在讲台上组织秩序,“别挑,拿到一本就往后传!”后面书发的多了大家自然就顾不上挑了。
虽然新书很少有质量问题,但大家还是例行公事地翻了翻,一时间教室内飞速翻书的“刷刷”声和说话声乱成一片。
他们今天发的书着实不少,除了初二下学期的,还有初叁上学期的。王素敏语重心长地说,“老师们决定开学后就开始赶课,跟旁边区县的学生相比,你们已经落后太多了。”她像望着一群生命垂危的病人一样看着他们,“人家初二就讲完了初叁的课程,足足有一年的时间复习。你们一个个的,每天还挺美呢,作业作业不写,一个寒假,心都玩野了!女生也没个女生样儿,还跟男生笑呢,你长得天仙样儿吗?能靠脸吃饭?轻浮不轻浮?你贱不贱啊?现在还傻乐!还有男生!人家女生长得不好看还能找人嫁了!你们想干嘛?以后学美容美发还是开大门颠大勺去?”
众人这才知道,周一补齐作业只是暂时按下不发,如今才是“好戏开场”。
她话说的不好听,语气越来越重,就连最活泼的学生脸上的笑模样都褪了个干干净净,大家左胳膊压右胳膊的坐正,个个不敢与她对视,全都低头装鹌鹑。
祝梨梨没有当出头椽子的喜好,耳朵里听她说的是“你们无可救药”,心里想的却是这下子今天不能去书店了,书太多了,书包装不下,还得抱一堆回家。现在去书店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学习之余难得的消遣。
王素敏这个人嘛,祝梨梨对她心情很微妙,她关心学生成绩不假,却又把他们按照成绩和家世分成叁六九等区别对待,确实为班里操心不少,但曾经自己糟了不少歧视都是拜她所赐,她又很鼓吹女生的“轻贱论”,对她毫无好感,也生不起尊重来,如今只想敬而远之。
班主任在教室里发火,大家自然走不成。然而楼道里的嘈杂声却越来越大,估计是隔壁班都散了,其他人正在归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自己所在的班级总是放学最晚的,返校骤然改了作息,祝梨梨今早起的晚,只喝了一杯豆浆,煎饼都没吃几口就匆匆上学,此时腹中空空,大家闻得别人“解放”,心里都跟猫爪子挠似的,只盼这场单方面讨伐早日结束。
“想放学了?!上课不积极!回家倒是着急得很!我看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