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珺大感困惑,他想象中的同车场景,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前两日的书信中,还在互诉相思呢!
“泱泱,”他倾身过来,好奇道:“你今日有点不对劲,是不是连日赶路太劳累了?”
怀真满头花钗珠玉,不敢低头太久,生怕发髻歪斜步摇脱落,只得缓缓抬起脖颈,抿着唇小声道:“没有。”
“那是为何?”他不解道。
她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胸中的激动,低声道:“我不太敢看你……一看到就心慌意乱。”
“这又是为何?”他愈发迷惑。
她抬手掩住脸,轻轻跺了跺脚,羞答答道:“太好看了。”
谢珺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这是什么歪理?”说着去扳她的手,手指触到她的面颊,不由微惊道:“这么烫?”
他拿过却扇,轻轻为她扇着风,关切道:“好点了吗?”
软风钻进交领,在清肌莹骨间飘荡,怀真默默点了点头。
泥阳分别那日,她的确半开玩笑地说过让他好好养护一下,其实只是怕他操办各项事务太过劳累,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变化实在太大。
从他们在高奴城外的河边重逢后,怀真内心就慢慢习惯了他不修边幅落拓不羁的样貌,也做好了他将来会变成个糙汉子的心理准备。
“看我还用得着偷着吗?”他乐不可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脸扳过来,压抑着低笑道:“你早就把我从上到下看光了。”
她只得调匀呼吸,别了他一眼,嗔道:“没皮没脸的。”
他笑得颇为自得,往后靠在车壁上,双手抱肩含情脉脉地瞧着她。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这幅样子实在有趣,他看得津津有味。
怀真只得稍微将头转过去一点,隔着薄幔欣赏窗外的风景。
最终她实在挺不住了,回头拱手道:“求你了,挪一挪眼睛吧!”
他自是不依,理直气壮道:“我上车不就是为了多看看你吗?”
怀真无话可说,只得怒目瞪着他。
他并不避让,反倒眉开眼笑地迎视着,“路途漫漫,你要一直瞪下去?”
她吁了口气,垂下头轻轻踢了踢他的脚。
他忍俊不禁道:“泱泱,你如今也太温柔了!”
她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帘外,又瞥了他一眼。
谢珺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她这半日装模作样,是怕被外人听到了笑话。
他颇为纳罕,凑过来道:“以前你邀我同车时,怎么不顾忌这些?”
“那、那不一样……当时外面是我的人。”她强词夺理。
他含笑瞥了眼帘外,道:“正好呀,此刻外面是我的人。”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渐渐适应了过来,打趣道:“如今你发迹了,我却落魄了。”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他安抚道:“我不会让你落魄的。”
她纳闷地望着他,似是不解其意。
他理了理袍袖,张开手臂道:“你给我抱一下,我就告诉你。”
怀真嘟着嘴巴,小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抱的。”说罢倾身过去抱住了他,是熟悉的感觉,强健有力令人心安。
她的脸庞温软滑腻,不像方才那样烫了,他轻轻挨了挨,柔声道:“泱泱,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匡扶卫室的。我不光得护着你的人,还得护着你的身份、地位和声望,我并无多大野心,只要做你的驸马就心满意足了。”
怀真赫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胸中忽然一哽,定了定神,紧紧抱着他道:“审时度势,忠于自己就行。我能护住自己的,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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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在郡守府举行,按照北地习俗,西南角的空地上搭着青庐,外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新娘要踏着绣有各种吉祥图样的毡席进入青庐,以男东女西的方位入座。
华灯初上时,仪式在肃穆庄严的乐声中开始,皇叔为主婚人,金城郡守为证婚人,其他傧相等皆是官员或名士。
虽然规格比不上皇家婚典那样盛大,但也别具特色。
怀真和谢珺在历经了无数波折和磨难后,于灯火辉煌的青庐之中,当着满堂宾客,聆听皇叔宣读婚书,拜过天地、行过合卺1同牢2礼后,终于结为夫妻。
本地婚俗活泼浪漫,颇富异域风情,而且载歌载舞充满欢乐。怀真从未见过,心里极为好奇。
中原旧礼,有‘戏新娘’之婚俗,但这边却反其道而行之,不戏新娘戏新郎,手段阴损令人发指。
可惜,今天的新郎有点棘手。按理说是由女方的亲眷们带头,奈何昔日赵王妃曾为爱女之故为难过他,心下原本就有愧,哪好意思再借机作弄?
而平襄郡主已嫁为人妇,她的丈夫本就介意她和谢珺有过婚约,就算为了避嫌,她也不好出头。
最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