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怀真在本地呆久之后,慢慢摒弃了华丽的宽袍大袖曳地裙裾和高台履,开始习惯窄衫长裙轻便袍服及短靴等。
即便今日这样的场合,她也只是梳着简约的半翻髻,戴着轻巧的金荷冠,身着狩猎纹缬绿罗衫,及踝的绯碧裙外罩着烟青色祥云纹绡觳笼裙。
若非腰间低垂的组玉佩宝光莹润,还真看不出她与其他女眷有何不同。
“你不去吗?”她揉弄着飘坠在掌心的几片桃花,问对面低头斟茶的董飞鸾。
董飞鸾摆首,轻笑到:“有她在,我何必过去凑热闹?何况,我也不喜欢吵嚷。”
她转头唤来桃枝和竹笙,悄声吩咐了一番,二人相继出去了。
怀真倚着凭几环顾四周,看到两名武婢侍立在门口,头戴花冠,身着浅妃窄袖袍,足蹬兰草纹锦靴,英姿飒爽朝气蓬勃。
北地民风彪悍武德充沛,弓马娴熟的女子并不在少数,昔日怀真代掌郡守之职四处巡视时,身后一众身后一众绣袍银甲威风八面的武婢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此后她陆续收了近两百名武艺精湛身强体健的女随从,去年谢珺建安定军时,她们刚好凑过一个曲,正好赵雪柏因击杀妖道凌虚有功,便以她为军候,让她带领那些女子一起接受训练。
出乎意料的是,迄今为止,除了两名年龄较小的女孩因伤病退出,其他人都坚持了下来。
怀真曾亲往营中验看过,无论冲锋陷阵还是短兵相接,个个都勇武非常不让须眉。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一阵莺声燕语,抬头就见婢女们三三两两进来了。
她们的打扮和董飞鸾相似,都是双环望仙髻,广袖碧纱衫,配着色泽鲜艳的罗裙,大袖飘飘衣带当风,且妆面皆是悉心描绘。
“今日有何盛事?”怀真好奇地凑上前去,嬉笑道:“哪里的皇帝要选妃吗?”
众人围坐中间地毯上正悄声比划着,听到她的调侃都不有的笑出了声。
董飞鸾起身推她出去,“外面春光明媚,风景绝美,你四处转转吧,别闷在帐子里了!”
正好桃枝抱来了董飞鸾的琵琶,怀真灵机一动,约莫猜到了几分。想必是她心血来潮,要为宾客献舞吧!
她便也不戳穿,极为配合地出了围障,信步往水边走去,武婢们不声不响得跟了上去。
前方小路口转过一行人,为首的是长史魏简的母亲和小妹。
魏母梳单髻插银钗,装束颇为简约,身着浅褐宝花葡萄纹绮衣,系墨绿紬绫裙,沉稳端方面色祥和。
她身畔少女活泼俏丽,着轻粉罗衫嫩黄丝裙,五色芙蓉带束出盈盈一握的纤腰,鞋尖缀着颗小金铃,行走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两人看到怀真,都不由得面露喜色,齐齐上前参拜。
魏简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奈何性情倨傲古板刻薄,几次三番暗讽她,怀真对他颇为不喜,但对她的寡母和小妹印象还不错。
她见后面的仆婢们有的抬木桶,有的挎竹篓扛鱼竿,便问道:“你们要去钓鱼?”
魏母点头,温声笑道:“难得出来透透气,阿舒片刻也呆不住,殿下若是有空,不妨一起走走?”
魏舒满面期待,眼巴巴地望着她,似乎有话要说,怀真索性无事,便应了下来,陪她们一起往水边走去。
魏母不善言辞,寒暄了几句后便有些紧张起来。
怀真见她面露难□□言又止,便和声道:“令郎与家夫既是同僚,又是知交,夫人不要客气,有话但讲无妨。”
魏母回望了一眼女儿,见她眸中满是殷切,是在于心不忍,这才犹豫着开口道:“妾身确是有一事相求,是有关小女阿舒。”
她言辞闪烁实难启齿,怀真便示意魏舒自己说。
魏舒虽然年龄小阅历浅,但口齿清晰落落大方,当即便娓娓道出了心中所求。
她自幼跟随兄长读书,颇有一番见地,不愿终生困守于闺阁中,恰好从兄长口中听闻了不少怀真的‘出格’事迹,心中极为仰慕,便想追随在她身边,为她效力。
其母倒是一心支持,奈何其兄魏简死活不愿,认为闺中女儿抛头露面有伤风化。
湖畔芳草萋萋兰香馥郁,其间多白色巨石。
仆婢们找了几处合适的地方,忙着装饵安放钓竿。
魏舒说完后,便期待地望着怀真等待答复。
这下轮到怀真犯难了,那个魏简没少在谢珺面前危言耸听,让他不要让怀真干涉郡中军政大事,否则不仅会被她分权,连民心和声望都会被她夺走,谢珺每次都虚心聆听,转头就一字一句连语气都惟妙惟肖得学给她解闷。
怀真知道,谢珺身边对她持反对意见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那些人不愿臣服于软弱衰微的卫室,想要效仿崔氏割据自立,与朝廷划清界限。
奈何谢珺心如磐石,任谁也无法动摇,他们为了大局着想,只得暂时收起别样心思,可一旦有机会能让谢珺彻底绝了对卫室效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