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夏守着门口,借着给内院送水的功夫又一把扯住寄秋,问太子妃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她看老郎中的脸色不佳。
寄秋愁眉苦脸地看了看左右无人,然后小声道:“我只跟你说,你可莫告诉旁人,我们太子妃的眼疾……似乎又犯了。”
怀夏听得都瞪圆了眼睛,眼疾又犯了?那太子妃岂不是又看不见东西,成了瞎子?
寄秋忍不住眼角泛酸,用手帕摁摁眼泪道:“谁也没想到啊,才没过几天好日子,居然又犯了老毛病。那郎中说只能先吃药针灸,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将眼睛治好……这话我也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别跟旁人闲言碎语。这事如果传到朝堂上去,只怕那些臣子又要兴风作浪,说不定要给太子妃再添些堵。太子妃如今正怀着身孕呢,身子本来就重,若是再添愁思有了什么好歹,那可就事儿大了!”
怀夏听了,赶紧点了点头,也跟着寄秋掉了掉眼泪。
怀夏忙完了自己的差事,转身回到屋子里,在原地走了又走。
她如今已成了外院的粗使丫鬟,不过是熬着出宫资历,在这宫里的前程算是夭折了。
前两日太子妃从赵小将军那里拿了几位相宜将官的生辰八字要给香草和寄秋相看。听着那些男子的条件,当真是不错,而且他们都是赵栋麾下的将官,将来还要收复最后两州,建功立业,前程不可限量。
因为是太子妃贴身得力的大丫鬟,又是从东宫里出来的,这样的女子样貌见识都不会差。那些光棍军官就算没看到本人,也都是很愿意。
若是香草和寄秋同意了,嫁过去便是板上钉钉的军官夫人。
可是这大好姻缘独独就是没有怀夏的份儿。这便是冷了昔日主仆之情,不再想着她的前程了。
当怀夏听香草说漏了嘴时,心里一时难受得几夜没睡。自己这么久来在那瞎子跟前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因为她一时心高想要努力赚赚前程,太子妃居然这般冷待她!
如今是苏落云不仁在前,就别怪自己不义。
像她这样的年岁处境,若不自己盘算了前程,还有谁能替她着想?
想到这,她想起了自己新结识的贵人曾说过的话,于是赶紧找来了一张纸,拿起笔将东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详细的记录下来。
然后趁着去内侍监领东西的空档,朝着迎面走来的一个宫女微微使了使眼色,在宫墙边长长的回廊下,怀夏手里的纸条就传到了那宫女的手中。
待做完了这一切,怀夏便端着领来的东西,又悄悄的回转了东宫。
太子妃不给自己介绍如意郎中也无所谓,新结识的贵人出手阔绰,不光给了他许多稀罕名贵的首饰,在宫外更是以她兄长的名义买了良田百亩,屋院一座。
只要自己帮贵人做了事情,有田有屋,待她回去后,想找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
想到这里怀夏神情复杂地瞥着内院,微微冷笑,然后自在哼着小曲儿,抱着需要浆洗的衣服,在院子里惬意地捶打起来。
不过从那天起,怀夏就再没看过太子妃出过这院子。
看来这位眼疾甚重,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太子妃怕被人看出破绽来,便不敢出门了。
而太子闻讯倒是急匆匆回来了,看着苏落云眼疾又犯,也是一脸凝重,可惜太子妃却不怎么搭理太子了,据香草说,两人终日说不上一句话。
毕竟苏落云现在可不是边远小乡的偏宗世子妃,而是堂堂大魏皇储的王妃,也是未来的皇后。
若是大魏的皇后是个瞎子。简直是有损大魏朝之尊严,让四面朝拜的属国贻笑大方。
可惜东宫虽然把消息紧紧捂住,朝堂上不知怎么的还是得了消息。
就在陛下上早朝之时,有谏官请奏陛下,询问太子妃犯眼疾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为何不告知天下,为太子另择良妻?
虽然现太子妃品行端良,并无大错,但她这眼疾一犯,便已经犯了七出之中恶疾之罪。
就算太子顾念夫妻之情,不肯休掉太子妃。也只能把将她降为侧妃,再另外册立身体建康无恙的良人。
陛下似乎并不知情,听了言官的请奏,十分震惊,表示自己从来未曾听说过太子妃又犯眼疾之事。
于是韩毅也派了太医前往东宫一探究竟,结果到那一看,果然如此,那太子妃目光迟钝,完全是看不到的样子。
这下子,坐实了太子妃眼瞎之后,太子要么休妻,要么降妻为妾,无可商量。
在御书房里,韩毅父子之间又是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爱妻心切的韩临风明确表示,落云与他同甘苦,共患难,他岂能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而犯下如此不义之事?先前责罚苏归雁,就让他自觉对不住落云,如今就算父皇降旨,他也绝对不会休妻!
那天父子俩吵得甚是厉害,最后没法子,苏落云挺着大肚,在侍女的搀扶下,一路摸索去书房劝架。
韩毅看到孕中的儿媳妇,似乎也自觉有愧,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