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七星又说:“但是仔细一想, 神圣与否也不是我们区区人类能评判的。什么是神圣, 什么又是污秽?神和鬼到底存不存在界限?反正单凭外表看太武断了。不公平。”
百乐门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你知道克苏鲁吧。最近很火的一种世界观。”
“嗯。”
“没人规定神必须是好的, 是神圣的。但它一定是超脱的,无法理解的存在。就像蚂蚁无法理解三维……”
百乐门觉得七星这番话有点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他张了几次口,忍不住瞥向灌丛中疯子一般嘶吼、乱爬的“队友”们, 愣在了原地——
他们脱光了衣服。
山中的夜晚如此阴冷, 他们却像感觉不到寒冷, 赤/裸的坦胸露乳,将尘世间的所谓伦理道德、所谓秩序抛却。
一个叠一个,一个摞一个,麻袋一样堆在“那东西”的周围,好像是极其努力的踩在别人头上向上探去。
白花花的肉/体像一片片白蘑菇,或者被洗净剁碎、呈在案板上的生肉,肥肉膘浮在上面,冲击到让人作呕。
但这样的人踩人,人挤人实在没道理,因为“那东西”不会超过一米五,再矮小的女生也轻易摸到它的顶。
可看这群人的劲头,就像不踩在别人身上就够不到它一样,拼尽全力的挤压着别人,排挤着别人,似乎别人碰过了它就会消失一样。
无法理解,没有逻辑,超脱常识。
百乐门赶紧收回了眼。
他背过身体,左手按住剧烈颤抖的右手,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片亵\渎精神的景象。
但他一回头,发现七星不见了。
“七星?”
无人应答。
“你人呢……你别吓我!”
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脑海中的恐惧叫嚣着让百乐门回头,回头,回头再看一眼,找一下消失的朋友,但他极力压抑着这股冲动。
绝对不能回头……
不然……极其不妙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想到这,他也顾不得天色晚,不认路了,疯了一般朝来时的路跑。
边跑边看手机,祈求信号赶紧出现。
一直跑出潮气过于浓密的青苔地,呼吸着干燥的山风,他才停下了脚步。
“该死,他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崩溃的尖叫,“操,操!”
他歪倒在地,哭了一会儿,又发疯一样的拨电话。
打119,110,120,循环打,无一例外“不在服务区”。
直到手机电量跳出“剩余20%”,他才短暂的清醒过来,收起手机。
抬头,一轮巨型圆月盘踞在半空。澄澈的光亮中,每一处月球山脉的痕迹都无比清晰,那样通透而诡魅。
百乐门隐约记得,上山前的一夜,好像就是这么一轮巨型的圆月。
“今天也不是15日啊?奇怪……”他喃喃道,“难道是阴历什么特殊日子?”
很快,他就没有精力给这轮怪异的圆月了,四面八方,传来了异响。
哗……哗哗……
嚓嚓嚓嚓……
最初,是庞然大物划过水面,或者巨大的鱼尾翻搅的波浪声,然后就是狗叫,一声接一声的狠戾的咆哮。
需要仔细聆听,才会察觉,波浪声与犬吠中,还夹杂了一种窸窸窣窣的怪声。
像是什么东西正从漆黑滩涂的洞窟中涌来。
虾、螃蟹,亦或者蜘蛛、蜈蚣,总之是拥有坚硬甲壳的多肢节生物,无数个趾爪互相摩擦,积少成多,形成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百乐门平白产生了一种错觉:它们正在响应召唤,朝这轮圆月、那片皎白梦幻的光前进……
百乐门被自己的古怪想象吓了一跳,踉跄着朝山下跑。
可跑出将近几十米,那怪音非但没有远去,反而愈来愈大。
无数趾爪互相摩擦的声音,波浪被掠起又落下的声音,狗或者狼的悠长哀嚎……
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好像就贴着他的鼓膜,贴在他的听觉神经上,每一个细颤都清晰巨大的让人发疯。
他崩溃的尖叫起来:“离我远点,滚,都给我滚!!”
“你在和谁说话?”
“我……!!”
耳畔清净了。
百乐门怔愣的拿开捂住耳朵的双手,那只熟悉的gucci□□镜,熟悉的巴黎世家耳钉映入眼帘。
“问你呢,发什么疯呢?”
“你你你……你是杨屿森,杨屿森??”
“哈?不然呢?”
再三确认面前人的身份后,百乐门像是虚脱了一般,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你到底发什么疯,他妈的见鬼了一样。”杨屿森不悦的朝他身后望去,“怎么就你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