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口中的“哥”,是洪州府兵中的所有人,李青文嘴里的“哥”眼下就只是江淙。
李青文捧着糖水没动,把门口堵死,姜氏看着他小脸绷着,只觉得发笑,“咋。看到别人要娶亲,我们仔儿也急了?”
李青文心想,我当然急,快要急死了,再不赶紧,喜欢的人都被抢跑了。
想到江淙,李青文终于开口道:“江家给我哥相看的姑娘是哪个?”
这话他从江家大伯来时就想问了,只是那时突然察觉到自己对江淙的特殊感情,一直慌乱不止,被江淙亲了之后,他窥见了一丝可能,心情就完全不同了。
“你江大伯他们没给你江大哥找媳妇。”姜氏道:“要是真寻了,还不早来咱家了。”
这个回应让李青文愣住了,倒是没忘记闪开,让嫂子过去。
愣怔过后,是惊喜,是疑惑,又是懊恼。
李青文将碗里的糖水一饮而尽,跟灌了酒似的,从脸红到脖子上。
也就是说,自己跟那个不存在的姑娘较了那么久的劲?!
李青文双手捂着脸,生怕面皮会不翼而飞,太丢人了,他甚至曾经因为想到江淙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而掉眼泪……
将头深深的埋进毯子里,只有在这黑暗的地方,此时的李青文才觉得不那么难为情。
毛毛觉得这个姿势不好,会憋坏的,它叼着李青文的裤子往外拽。
另外三只看到姐姐在玩这个,也从外屋跳过门槛,张开了嘴巴,姐弟四个齐心合力,终于把李青文的裤子给扯坏了。
家家户户屋里烧的热,没人在家里穿皮裤,只穿一条麻布单裤,出门才套上皮的。
“撕拉”一声,本来就磨薄的裤子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李青文猛然坐起,四只狗狗还有点懵,毛毛蹲在地上,一脸严肃,另外三只也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事情了,乖巧异常。
换完裤子,李青文扯了毯子蒙在脸上,心中十分悲愤。
可能是察觉到他情绪变化,毛毛姐四个费力的把毯子咬走,毛绒绒的脑袋在李青文身上蹭了蹭,李青文被拱的东倒西歪,如同寒风中的小树苗。
继续呆在家里,李青文担心自己会被它们四个给“哄”坏了,决定出门。
拍了脸几下,想要把红色拍没,结果越拍越红,李青文只能放弃,穿好衣服走出去,外面刺骨的风一吹,面上的热度一下就褪去了,只剩下一点点薄透的红色,红色在白白的脸上特别明显。
不过边城这种地方风大又冷,每个人的脸都吹的很红,他的并不突兀。
李青文带着四只狗狗往营地跑,在屋里没寻到人,径自去了牛棚和羊圈,果然江家和、老钟还有老邢头在铲牛粪。
李青文也抄起了旁边的铲子,一边干活,一边“无意中”提起张玉海他们和那些姑娘,老钟和老邢头都说是大好事,他们在边城开枝散叶,以后更有奔头。
江家和倒是不咋开口,李青文忍不住开口问道:“江大伯,那我哥呢?”
“他的事情他自己做主。”江家和这般说道。
李青文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大概的意思是江家不会强迫他哥成亲?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挺好。
他正寻思着,老钟开口:“江淙从小就稳重,有主意,不缺小姑娘喜欢,他想找媳妇,不用从老家寻。”
这倒是大实话,李青文心里想,明明他哥当面拒绝了村里的婶子,还是有不少人惦记着呢。
江家和停下手里的铁锨,擦了擦汗,道:“知道他在边城过的好,就有啥担心的,大伯这次来,是专门看你和你爹的。”
这话江家和刚到时就说过,李青文还以为是客套,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江家根本就没有带甚么姑娘来!
知道事情始末的李青文更加的无地自容,原来一直都是他瞎寻思!
李青文心里别提是啥滋味了,他趁热打铁试探道:“大伯,要是我哥不想成亲,不,不想这么早成亲……”
“随他。”蒋家和面色如常,“一辈子人不管两辈子的事,只要他不去为非作歹,我也不想操心。”
这、这也太开明了!
李青文心里惊叹着,有爹如此,夫复何求!
本来还想再多说两句,发现老钟给他使眼色,李青文心里一动,立刻闭嘴不再问了。
几个人把牛棚清理干净,和另外一些官兵一起去开青贮饲料的窖。
营地的耕牛超过千头,只吃青草的话,一头牛一天五六十斤,一共就得六万多斤的草,倒不是它们吃的多,而是体型本来就大,再加上草里水分多,营养少。
这还只单单是牛,没算上数量更多,更加难伺候的马,它们吃的可比人多多了,所以流犯和官兵一年到头都在为草料而忙碌。
而食用青贮饲料,每日只需二十五斤饲料,另外再加上五斤的干精草料,这是因为青贮饲料没有那么多水,但有致泻性,不能单独喂,得和其他粮草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