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完蛋的。
很显然,禅院直毘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你应该听说了,那边已经过了一切手续了,只要我们在这上面签字,禅院直毘人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他推了一沓厚厚的文件到禅院尚也面前,他们就会下令逮捕尚也。
禅院直哉没有去翻看那些文件。
他说:就算我们不签字,他们也会自己逮捕的。
禅院直毘人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咕噜咕噜咽了下去,脸上浮现出醉意:是啊,不过一个光明正大和一个偷偷摸摸的区别而已。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做偷偷摸摸的事情还少吗?
禅院直毘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之前那个宿傩的容器,他们一听到这件事,就下令说要执行死刑,然后被五条悟拦下了。在那之后,还自己想对宿傩的容器动手禅院直毘人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指了几下,现在被那个夏油找麻烦还不够,还想来插一脚我们家的事!
禅院直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酒后言论。
他们二人之间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禅院直毘人站了一会儿,又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靠在了地上。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坐在阴影里。许久,他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我还挺高兴的。
他说。
当年他们和我说尚也死了的时候,我就想,禅院直毘人的声音很平静,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那么聪明,根本不会中那些陷阱里我知道他发现研究大脑的事之后肯定会坐不住的。
他这个儿子,天生就和他们这群人不一样。
禅院直毘人很清楚。
当年出事的时候,禅院直哉还没能进入禅院家的核心,对这些事知道的很少。这些事都是禅院家的机密如果被捅出去也不堪设想,现在他该做的最合理的选择,是提醒禅院直毘人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这应该是禅院家被尘封的秘密。
可禅院直哉的心跳得很快。
他想起了那只手。
他是想知道的。
他们是兄弟。
他不想一无所知地被所有人蒙骗在鼓里,他必须知道禅院尚也曾经遭受过什么,面对了什么,这十年之间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他无法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串联到一起。
所以他没有出声阻止。
禅院直毘人喝了很多很多酒,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他们说,尚也是突然闯进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次对尚也院子里的佣人动了手,甚至还打上了真希和真依她们俩的主意。
那时候那个女孩子虽然还没有被剖颅,但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那是对尚也的陷阱。禅院直毘人回忆着,他们想要通过这个陷阱来检验,禅院尚也这个人到底能不能肩负起禅院家的重任,对禅院家有多少荣誉感毕竟对大脑研究,一直是禅院家千百年以来对咒术的探索之一。
他们是故意让尚也发现的。
禅院直哉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根据自己多年来收集到的信息想象。
当初的禅院尚也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循着长老们故意留下的线索,他可能会觉得有点刻意,但救人命要紧,所以他不会犹豫,但也不会什么都不给自己留下。可是伏黑甚尔不知所踪,五条悟又在高专在禅院家,禅院尚也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于是,禅院尚也一个人前往了。
可能他会拖人给五条悟带去讯息,然而高专的任务繁多,五条悟大概率是不在高专的。
禅院尚也到了目的地。
四处摆放的尸骨,密封的玻璃罐里泡着大脑,满天花板贴着各种符咒防止死去的实验品变成咒灵。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他熟悉的面孔。
有人正往女佣的手臂里注射什么东西。
禅院尚也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些人接下来要对女佣做什么。他忽视了所有人的责骂,抽出腰间的长刀,走到了铁床面前,几下劈断了束缚女佣的手铐与脚铐。
他平静地直视着长老们,嘴唇动了动。
他说了什么呢?
禅院直毘人的声音竟然慢慢地变成了禅院尚也的音色,仿佛跨越时空,少年的声音在禅院直哉的耳边响起:我曾经以为禅院家就算封建,也不是无可救药的。是你们让我意识到了真相。
如果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禅院尚也说。
恭喜你,你们成功了。
他当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陷阱,但他仍然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救下了女佣,是在他的术式的帮助之下。
禅院家的长老们并没有六眼,即使明白自己肯定中了禅院尚也的幻术,也没有那么快能勘破。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看来,你确实不适合当禅院家的继承人,既然这样,我们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成为禅院家全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