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绕过书桌,与塞西尔面对面坐着,他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秘书官,“您有什么事?”
“我有一份文件需要陛下批准,”塞西尔从自己放在脚边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红色封皮的文件,“是夏日巡游的具体安排。”他用两只手将那份文件捧着递给了国王。
国王打开那份文件,开始浏览起来,他看得速度很快,过了约半分钟的时间,他将那份文件合起来,重新放回了桌上。
“玛丽公主和伊丽莎白公主都不参加这次夏日巡游?”国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玛丽公主向您致以歉意,她的预产期在八月底,参加夏日巡游未免不便。”
国王挑了挑眉,玛丽公主自从圣诞节之后,已经在自家的赫斯顿庄园里隐居许久了,据说她的孕吐反应非常剧烈,让那些终日围绕着她的一打医生如临大敌。
“既然如此,那就请她好好休息吧。”国王沉默了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不过让人盯紧她那里,看看什么人去拜访过她,她给什么人送了心,让沃尔辛厄姆注意着点。”通常而言,玛丽公主绝不会放过这个在众人面前露面的机会,毕竟政治的本质就是一场表演,对于舞台上的演员们来说,在观众面前露脸比什么都重要。
“一位怀着孩子的公主,在众人看来无疑象征着王国的未来,其宣传价值无可限量,玛丽公主绝没有理由不去,以她的个性即使身体不适也会坚持。”塞西尔点头附和着国王,“这件事情的确有些不寻常。”
“伊丽莎白又是为什么?”国王接着问道,“在我看来她没有任何理由不出席。”
“伊丽莎白公主殿下同样感到身体不适,陛下。”塞西尔回答道。
“身体不适?她就不能选一个有些诚意的借口吗?”国王不悦地咕哝道。
“公主说她近来身体不适,而且一贯不耐暑热,因此非常遗憾不能与陛下同行。”塞西尔说道,“您看这怎么办?”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派禁卫军押送她一起。”国王不耐烦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和玛丽公主一样,派人盯好她,这一定有什么蹊跷。”他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真是可悲啊,家族里的亲人为了这把椅子而刀剑相向,其实坐上去才会发现,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椅子而已,与其说是奖赏,不如说是枷锁。”他长叹了一口气。
塞西尔低下头,不敢回话。
“您的计划书我批准了。”国王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一根羽毛笔,蘸上了些许墨水,在那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文件合上,用手将它推回到塞西尔那一边。“还有什么事吗?”
塞西尔接过文件,将它重新放回到公文包里。
“还有一件事,陛下。”他坐直身子,两只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胸前,“我想要向陛下告假。”
“您要请假?”国王有些惊讶,“您需要多久?”
“大约一个月左右。”塞西尔回答道,“不过可能会更久,因此我可能会错过夏季巡游的开始部分,请陛下见谅。”
“怎么,难道您也怀孕了吗?或者您也要参与某种阴谋。”国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的目光里满是探究。
塞西尔叹了口气,“遗憾的是,陛下,这的确与一桩阴谋有关。”塞西尔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如同春天突如其来的一股寒流,让那新生的嫩芽上结满了冰霜。
“哦?”国王坐直了身子,他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您还记得几年前,您第一次在伦敦塔的牢房里见到我时,我们进行的那场对话吗?您当时允诺支持我继续对前护国公爱德华·西摩谋逆的案件进行调查。”
国王看上去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塞西尔会说起这件事,“的确有这么回事。”
“我一直认为前护国公也许参与到了谋害先王的罪行当中,但他没有理由谋害先王后凯瑟琳·帕尔,他的弟弟也一样。”塞西尔接着说道,“承蒙陛下同意,我这几年来一直在进行一些秘密调查。”
“我知道。”国王打断了他,“您的秘密经费都是从我的私人金库里拨出去的。”
“感谢陛下的慷慨。”塞西尔弯了弯腰,“然而遗憾的是,一直到最近,都没有什么进展。”
“然而自从两周之前开始,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国王微微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说。
”五月二日的晚上,一位医生从切尔西区出诊回来的路上,在巴勒姆街的一家小酒馆里给自己点了一杯葡萄酒。没过多久,在他不远处的几个人产生了口角,而后迅速升级为一场斗殴。据目击者称,那位医生没过多久就卷入其中,而当他下一次被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胸前还插着一把短刀。”
“这位医生是谁?”国王看上去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西蒙·弗林特大夫,他曾经作为证人出席了前护国公的那次庭审,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正是他无意中的话引起了护国公对于番木鳖碱这种毒药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