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思忖片刻,还是硬了硬心,摇摇付沉。
没醒,继续摇。雪豹发出一声呜呜,付云凑过去,在他耳边道:猫咪,寅出现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一下就回。
说罢,付云拍拍他的耳朵,又满意地顺顺毛,随后拱开洞口处的雪堆爬了出去。
岔路口已经回归了深夜的平静,黑暗无光,如若不是云层之上透出来的一点月光,真就是昏暗得寸步难行。
环境对这个黑暗谷底的每一位玩家都是公平的,那么只要有公平点,付云就能找到翻盘的机会。
身影灵活地翻下山壁,下方覆盖皑皑白雪,付云悄无声息落地,却没想到雪里埋着个东西。
嘶偏偏死这儿了。
是一头死后冻得僵直的山魈,四爪朝天躺着,尖锐的后脚爪正好划到了付云衣服上扯开的口子,不仅撕得更开,甚至还给扯下一块布来,牢牢套在那只丑陋的猴爪子上。
衣服上的口子是为了给猫咪包扎时扯开的,现在给扯得更大了,付云郁闷极,觉得自己现下蓬头垢面,衣服又破,看起来肯定很像要饭的。
这山魈死得很不是地方,放在这里,第二天肯定会引来其他山魈。付沉找这么一处藏身地不容易,更何况他的伤还没好,正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付云还不想这么快就换阵地。
于是他吃力地将山魈拖到远处,放在一处与他们方向相反的风口,确保山魈即便找到了这具尸体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落脚处。
做完这一切,付云猫着腰潜行追上去。
他走后不久,裂谷底下起了细细小雪,将他本就隐藏得很好的行踪尽数掩盖。
而那片挂在山魈后蹄上的衣角如同小旗帜般,在风中猎猎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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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座山的内部,沈玥此刻正提心吊胆龟缩在冰窟的一角,所有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黑暗之中她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危险就会悄悄缠上来,混沌的触手片刻间就扼住她的咽喉。
沈玥细细发着抖,一边强令自己保持镇静,继续等待下去。
突然之间,混沌的某处传来细微呼吸声,似是从某头野兽粗粝的鼻腔里传来。沈玥浑身一颤,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颤声开口:球球?
是我。熟悉的声音小小声传来,下一瞬间,沈玥便被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中,脸贴上略显坚硬的皮毛。
她顿时松了口气,用力地抱回去:今天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嘘。球球在她耳边轻声道,山魈变多了,我绕不开它们。
他说着,将嘴里叼的冰凉布包塞给沈玥,姐姐快喝。
布是他扯的自己衣服上的帽兜,里头盛的冰霜化了一点,却也足以缓解缺水的紧迫。
喉咙里早干得火燎般疼,沈玥一颗心落了地才感觉到身体各处发出的警报,顾不得冰的寒冷,大口塞进去嚼嚼就往下咽。
冰化后将食道都冻得麻木,沈玥狼吞虎咽完那一整兜的冰,胃里立刻抽搐起来。她捂着肚子蜷缩身体,无力缓解着疼痛。
球球从衣服内层的口袋里小心掏出一罐珍贵的东西,被捂得完全温暖,我找到一罐干粮,姐姐快吃吧。
沈玥愣住:那你呢?
我找到了其他吃的,姐姐不用担心。球球安抚她。
虽然他根本没能找到。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球球故意鼓起肚子拍了拍,也不管沈玥在黑暗中看不看得到。沈玥于是信他,摸索着拉开罐头,颤抖的手抓起压缩饼干就往嘴里塞。
球球挪到她身后,将她抱住取暖。
沈玥很快便将那一罐压缩干粮一扫而空,而后疲惫地往身后一靠。她缓了缓,又转过身,将球球用力抱住。
温热的水滴流进皮毛,球球愣了会儿,小心安抚她的后背。
他小小声道:姐姐,没事的,我们能出去。
嗯。沈玥用力点点头,尽管声音带着浓重鼻音,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话说是这么说,但他们都知道,眼下的情况根本不乐观。
他们正处在冰窟深处一头母山魈的老巢里,往后是悬崖,往前则直通向母山魈身处的那方洞窟。
这些天球球都通过侧面的一条小通道溜进母山魈的洞穴旁边,尽量搜索里头的冰和可食用的东西。
山魈拖回的肉总遗落下很多不能吃的随身物品,一些衣物的口袋里藏有少量干粮。球球凭借敏锐的嗅觉,甚至还找到过一袋罐头。
但现在他们还没能找到逃离出去的路,能找到的干粮就已经近乎没有了。洞中的山魈太多,只能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冲出去。
黑暗中,他望向沈玥,无声地笑了一下。沈玥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球球在做什么,一脸迷茫。
球球觉得姐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心里有个声音小小声发着誓:我会把姐姐安全带出去的。
姐姐一定能离开这里。